李可灼焦急地讲叙此药的神奇,甚至拿性命担保。
两位内阁仍不敢接,让他先回去,待与众臣商议后再决定。
朱常洛在傍晚前醒来,他觉得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一个强壮的青年也经不住这一夜二三十次的大泄,更何况他这个虚弱的身子骨。
我快死了吗?他睁大眼睛,眼前的床帏重重叠叠,眼前的光影虚无缥缈,如同幻境。
我快死了吗?他似乎感觉到死神的召唤,心中恐惧万分。
不,我不能死,我才刚刚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我才刚刚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我要活下去,活下去。
“小,小辅子。”他的声音微弱苍白。
“皇上。”正在打瞌睡的王朝辅听见,忙探头露出惊喜。
“宣方从哲。”朱常洛说完便无力闭目,喘着粗气。
这?王朝辅本想说天色已晚,可否等到明日。但一想到皇上能不能撑到明日还是个未知数,连忙去宣旨。
也许朱常洛本来的意思是唤方从哲和叶向高两人,但当说出第一个后,已无力说不出第二个。但毫无疑问他这次单独召见方从哲成为之后方从哲下台的主导因素。
方从哲听得皇上召唤,哪顾得天早天晚,急匆匆赶到。
朱常洛未张开眼睛,颤抖着伸出手握住方从哲,断断续续地道:“朕这身体不能临朝,一切事务都劳烦爱卿了。”
“皇上天恩浩荡,臣等岂敢不全力报效?”方从哲激动万分。
朱常洛继续道:“朝中政事交给爱卿,朕很放心。后宫妻妾尚未来得及册封,爱卿可与王安公公依旧例拟定名分。”声音悲凉,令人痛心。
这是在交代后事啊。方从哲忙道:“皇上只是偶感小疾,只要安心调养,不日便会康复,万不可胡思乱想。”
朱常洛双目睁开,苦笑不已。
“御医们已定出调养之方,皇上只要遵照服用便可。”方从哲又安慰道。
“朕信不过这些庸医。”朱常洛打断他,带着怒气,“民间名医比他们高明许多。”
“臣这就传檄天下,广招名医,皇上勿要急躁。”方从哲忙道。
“哎,这朝中大臣中就没有能救朕的吗?朱常洛叹道。
这句话提醒方从哲,他想起下午献药的李可灼,“鸿胪寺丞李可灼曾献药,说那仙药乃是当年在山上采药遇到的老仙人所赠,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功。”
朱常洛双目顿时放光,“药呢?”
方从哲只好老实回答:“臣等觉得不可信,并未收下。”
“太医无用,仙药不可信,你们是让朕等着归西吗?”朱常洛的倔脾气又上来,“立刻传旨,朕要试试这仙药。”
“皇上三思,待臣令御医们查实后再作决定。”方从哲忙跪地高呼。
“不管你怎么做,明日朕要吃到这仙药。”朱常洛一梗到底。
方从哲磕头退出,连夜去寻相关人等。
李可灼对这药的奇效坚信不疑,拿着红药丸与方从哲一起到了东交民巷的太医院,接受“专家评审”。
今夜值班御医三人,谈济生正在其列。
听得李可灼说起这仙药包治百病的功能,三位御医不屑一顾,冷笑着一番讥讽。尤其是谈济生,气愤地批评方从哲岂可轻信这无稽之谈,拿皇上的性命开玩笑。
方从哲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极为难堪,无语相辩。只好说皇上已传旨明日要服这药,请御医们开个证明,也好让他放心服下。
御医们自是不愿做这事,纷纷扭头便走。
你们开不开证明,皇上都会服这药,我只不过让他服得舒心罢了。方从哲气愤不已。
李可灼不想自己献药立功的好事就这样被几个御医扰了,便私自写下假证明。三个御医中他识得谈济生,于是便冒他名签下字。
方从哲看在眼里却没阻拦,拿过假证明,带着他去向宫内。
明朝奇案中的“红丸案”就这样继续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