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也是为之前的种种而惊惧,复又抬头看向四周,深深呼吸了一口算不得清爽的空气,感叹道:“真不知我们是如何逃生的…”
白衣女子呆了一下,心中的迷惑浓重,同样扫视着四周。
她自幼长成在暖室里,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仆人佣者铺扫前路,更有无数正道君子,或天才,或俊杰,或掌门传人,或同龄佼者,无不阿谀奉承,投其所好。
即便是此际南际山之行,虽说墨阳门主素易行极力阻拦,但也拗不过她的性子,更是派遣了墨阳十八剑客左右保护,不叫风吹发梢,有任何损伤。
但在这幽冥深渊中,妖兽、阴灵、巨龙、蟒蛇无不骇人听闻,早已是消匿江湖久远的传说之物,却偏偏都被她遭遇,而身边也再没了保护,有的只是这个看起来如书生一般,却又更胜妖魔万分的妖道少主,她的心不由的一阵空荡。
又似有金光忽然闪过心底,白衣女子看着韩湘的面皮,渐感熟稔,眉头也缓缓舒。
“你的伤势…如何了?”
她轻声开口询问。
韩湘呆了一下,连忙道:“不碍事了…不碍事了…”
复又看她血衣泛黑,心中蓦地升起一抹柔意,关切的问道:“你的伤势好些了吗?你是怎么下来这幽冥深渊的?”
白衣女子点头道:“这地方奇怪的很,我全身的伤势也都痊愈了…”
复又将那夜韩湘自南际山巅跌落后的一切复述出口。
她声音低缓,不紧不慢,却又平添几分柔弱,一番道出,直说的韩湘心神摇曳,险些上去将她搂住,拥入怀中,爱抚怜惜。
韩湘强定下波动的心神,暗道:“镇定,镇定!此际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会否还有危难在侧,怎是儿女私情的时候?”
忽然眼角瞥见了身侧的木屋,韩湘“咦?”了一声,伸手指向侧方,道:“莫非这里还有人居住?”
白衣女子转身看去,只见阳光下,木屋在空旷灰黑的山谷中安静而孤独,屋顶茅草摇曳在暖风中,伴着自南际山与白鹤岭交接处垂下的瀑布,一片哗哗声响。
木屋老迈,一张破旧的木门半合半开,有暖风吹过,“吱呀”连响。
韩湘试着抬起脚步缓缓走前,白衣女子穿着血染的红衣,紧巴巴的贴在身上,随着韩湘的脚步,也缓慢前去。
他轻推木门,“吱呀”声响又起,伴着灰尘跌落,瞬间将一只脚踏进的韩湘染成个灰人。
他连带着咳嗽慌忙后退,双手不住拍打衣衫头发,但他的长衣早就因接连几日的波折而破碎,在他的挥手用力间,登时化作片片布褛,随风飘散。
白衣女子看着猛然间化作灰头土脸的韩湘只觉好笑,脚步也随着他后退两步,忽然看到他的衣衫飘落,露出结实的背脊在阳光下带着血污呈现眼前。
白衣女子不由面颊滚烫,红霞满布,脆弱的心而也急速颤抖。又发现韩湘尴尬转身的目光,心神更抖,慌忙避过眼去。
韩湘带着歉意的笑脸,低头看向自身,好在长裤尚算完整,只有微末的破损在膝盖处,微漏出春光旖旎,心神略定,复转身向木屋看去。
阳光斜照进破旧的屋门,内里空荡陈旧,灰尘凝固,蛛网遍布盘结,遮挡了原本的家具桌椅看不清晰,只有灰蒙蒙的一坨陀摆在干黑的泥地上,迎着阳光,在大开的木门吹进的暖风中,尘土四扬,迷幻朦胧。
韩湘缓步走进,双脚在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转身四看,破败陈旧不堪,许是多年未曾有人居住过,当下放了胆子,转身对外面的白衣女子道:“看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灰尘都快堆满了屋子。”
白衣女子施施转身,无意间又瞥见韩湘在阳光中挂着点点血斑的胸膛,方才平复的心神再次摇曳晃动,极力避开向屋内看去,正如韩湘所说一般,荒落了太久,已是灰尘满布。
她缓步走进屋内,后壁便在面前丈外,上面灰尘蛛网较织盘结,隐约似有一卷画轴挂在上面,但书写或墨画着什么,却是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