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恭仁叹了口气,说道。“事实上。陛下已经把越王放到了虎背上。未来,越王是骑虎难下,韬光养晦不成,潜龙在渊更不成。”
伽蓝却是冷笑,口气渐渐严厉。
“某说了,今日的帝国已是内忧外患。外有北虏入侵,内有叛贼蜂起。朝堂上更是党同伐异,厮杀激烈。假若我们再掀起皇统之争,帝国必有崩裂之危。”伽蓝的声音渐渐激昂,“不要再局限于自身利益来审视中土政局,我们必须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
“何谓更高?何谓更远?”崔逊不满伽蓝的口气,质问道。
“所谓更高,便是帝国崩裂。所谓更远,便是拯救帝国,拯救苍生。”
杨恭仁和崔逊暗自惊凛,各自闭紧了嘴巴,不敢胡乱非议。
伽蓝却是不管,继续说道,“皇帝和中央正在失去对地方的控制,而地方势力的坐大加快了叛贼暴乱的速度,一旦中土叛乱规模无限制扩大,皇帝和中央彻底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那么帝国事实上已经进入崩溃状态,败亡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这时候,外有北虏,内有逆贼,我们如何拯救帝国?如何力挽狂澜?如何维护中土的统一?”
伽蓝用力一挥手,“我们需要一个振臂一呼四方云动的大英雄,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的强大军队,更需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一个北虏远遁的大边疆,一个能让大英雄和他的军队去拯救帝国的坚固基地。”
杨恭仁和崔逊总算听明白了,伽蓝的狼子野心终于暴露了。
伽蓝的这个大策略是建立在对帝国未来异常悲观的预测上,而旧日的历史也证明,这个策略一次次成功地拯救了王朝,拯救了沦陷于黑暗中的无辜苍生。但问题是,帝国的未来是不是真如伽蓝所预测的那样悲观?假如帝国的未来非常乐观,伽蓝的这一策略对以越王杨侗为核心的利益集团是否有利?任何时候,绝对实力都决定了一切,所以,假如伽蓝和他的龙卫军在北疆迅速崛起,对越王杨侗所在的利益集团来说,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唯一担心的便是,一旦伽蓝失控,他的野心无限制膨胀了,他要造反,那对帝国来说就是个噩梦了。
杨恭仁不想再谈下去,他的心绪非常乱,以他对帝国未来的预测和他现在的艰难处境,他也很悲观,某种意义上,他被伽蓝的策略打动了,毕竟这一策略所带来的潜在利益不可估量。只是,伽蓝是否有能力完成他的这一策略?
崔逊也不想再谈下去了。伽蓝对未来的悲观预测以及伽蓝的未来策略,在很大程度上颠覆了他对今日时局的认识,动摇了他对崔氏所拟策略的认同感,他急切想把伽蓝所说告之东都,以便让崔氏的核心成员们重新商讨未来的发展思路。假如伽蓝是对的,他对未来的预测就像当初他对杨玄感之乱的预测一样准确,那么,崔氏的未来策略就必须改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一来,追责伽蓝为何“募贼为兵”已经毫无意义。很明显,伽蓝把自己在未来扩展实力的希望寄托在河北义军身上,只待时机成熟,他的龙卫军必然席卷整个北方,到了那一刻,越王杨侗距离储君的位置,或者说,距离登上皇帝的宝座,还有多远?
然而,现实和愿望总是背道而驰。谁也不知道未来,谁也不知道伽蓝的策略是对还是错,所以,杨恭仁也罢,崔逊也罢,抱着忐忑不安、忧心忡忡,但又隐约含着一丝期待的矛盾心理,各司其职,任由伽蓝在龙卫军里“胡作非为”。
二月上,皇帝和尚书都省做出决策,发动第三次东征。
皇帝诏令龙卫军,自接旨之日起,大军火速北上,赶赴辽东。
就在这时,李密、王仲伯等人胜利大逃亡,悄然赶到了清河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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