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跪在殿中的茯苓,嘴里的帕子几乎塞到了喉咙口,让她哽咽的难受。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茯苓跪在地上,偷偷窥了一眼那上座的许皇后,在看到那不算明丽的面容时,眼中闪过一丝窃喜,这许皇后的面容也不过如此。
看到茯苓的身影时,傅云身形微动,却是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晔。
王晔垂眉站在傅昭仪身侧,对着傅昭仪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不要害怕,本宫可为你做主。”许皇后看着茯苓,身形微微前倾,严肃的面容上显出一抹可称为柔和的笑意。
“喏。”茯苓的嘴角微微勾起,双手置于腹前直起身子,缓缓开口道:“昨日晚间,奴婢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了披香宫,一开始并未在意。”
“但直至今日清早十分,奴婢才看到那人沾着满脚红泥回来。奴婢心中奇怪,便尾随于后,却不想看到…”说到这里,茯苓将脑袋转向苏清所在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说无妨。”许皇后轻泯了一口手边新上的香茗,声音轻缓。
“喏。”转回了头,茯苓毕恭毕敬的继续对着许皇后道:“奴婢看到那宫女进了苏清的房间,而且…而且奴婢还看到苏清在房中清洗一双沾着红泥的绣鞋。”
“红泥?”许皇后的目光瞟向一旁脸色难看的傅昭仪,语气微挑。
“据说只有掖庭后院处有一方废弃的红泥地。”香嵩侧头,明明是对着许皇后说的话,但是声音却清晰的传遍了整个正殿。
“那绣鞋…”许皇后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茯苓。
“奴婢看到苏清因为那红泥黏浊,洗不干净,便抛在了井水里。”
“井里?香嵩。”许皇后对着身后的香嵩使了一个眼色。
“喏。”香嵩从许皇后身侧走出,带着两个小太监便出了正殿。
正殿里突兀的一阵安静,傅昭仪的面色惨白,坐在那椅子上几乎呈现摇摇欲坠之感。
“哟,昭仪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差?”许皇后双手轻搭在扶手上,看向傅昭仪的眼中带着冷冽的笑意。
傅云藏着袖中的手紧紧交握,脸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回视着对面的许皇后道:“不碍事,只是前些日子贪凉,有些头疼罢了,不劳皇后娘娘费心。”
“小病不医可成大患,昭仪妹妹还是上点心的好。”许皇后脸上带笑,那轻柔婉切的模样在傅云看来却是笑里藏刀。
“多谢皇后娘娘体贴,臣妾前些日子喝了李太医特开的桃红四物汤,可好的很呢。”那最后的四个字,在傅昭仪的口中说出,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经过刚才这一番,傅云再如何蠢笨也能想到,自桃红四物汤开始,自己便被这女人给算计了!
“那本宫便放心了。”微微扬起下颚,许皇后的凤目眯起,正对上傅昭仪满含愤恨的目光。
不管如何,照着傅家现在的趋势,这皇嗣决定不能出自他家。皇家的第一个孩子,不管嫡庶,必得是许家人。
殿门外,香嵩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而来,一人手里拿着一双湿漉漉的绣鞋,一人手里拿着一块不知道包着什么的绣帕,那绣帕材质看着不错,但上面满是污泥水渍,将绣帕原本的样子完全掩盖住了。
“娘娘。”香嵩躬身一人向前行了一宫礼,然后伸手朝着身后那拿着东西的两个小太监挥了挥手。
许皇后的嘴角不经意勾起,示意苏清身边的小太监将人拉过来。
苏清被拖拽着往殿中而去,那与金砖磨蹭的身体,即使隔着厚重的宫装,还是让她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
脚上的绣鞋被粗鲁的褪去,那双湿漉漉的绣鞋被套到苏清的脚上。
即使是炎热的夏季,苏清还是觉得脚底一阵冰冷,那湿气就好像是从脚底直直的钻进了心里。
“娘娘,确是这宫女的绣鞋。”香嵩仔细察看了一番苏清脚上还在滴着水的绣鞋,俯首对着许皇后道。
许皇后撑着下颚,目光落到小太监手上抱着的瓷罐上,缓缓开口道:“那是何物?”
香嵩垂首,将那绣帕打开,露出里面被泥水浸染的一小块褐色东西,浅淡的香味渐渐弥漫在这一方殿中。
“这是在掖庭后院挖到的麝香。”
许皇后轻捂着口鼻,冷淡的看了一眼,朝着香嵩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