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苏清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自己热夏暖风风干,她的手里捧着那原本装着菊花羹,现在却空空如也的小瓷碗,暗自懊恼着。
昨晚她着实大意了,不仅和那公公碰触了许多次,连身上的异香都忘记了,也不知那公公有无察觉。
揉着酸痛的额角,苏清打了一个喷嚏,赶紧灌了一杯姜茶回了房间。
榻上,细辛依旧在睡着,但是苏清却惊讶的发现,细辛塌下方的绣鞋上沾了泥水,她的头发也半湿不干的。
皱了皱眉,苏清没有细想,只当细辛醒来自己去找了吃食之类的。
帮细辛换了药,苏清这一天都过得安稳,那如南姑姑没有来找她麻烦,傅昭仪也只让她紧着药膳,并无其它吩咐。
但也许是昨夜淋了雨,苏清感觉自己的鼻子塞塞的,整个人都有些昏沉。
拢着衣物,苏清斜在榻上闭上了眼。
“…苏清,苏清…”额上被搭了一条湿帕子,苏清迷糊的睁开眼睛,面前是细辛那张苍白的面容。
“…细辛…”苏清的喉咙痛的厉害,在这炎炎夏日,却是缩在床榻上全身发抖。
看着苏清虚弱的模样,细辛一咬牙便换上了宫装。
细辛背部的伤口还没有好,她强撑着步子,穿好宫装帮苏清换过帕子,拿过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根树枝,撑着自己的身子便往外走了出去。
苏清烧的迷迷糊糊的,只看到细辛模糊的背影,没有多想,便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天色一如既往的炎热,即使是靠近傍晚时分,依旧带着难以言说的燥热。
昨晚,当苏清被如南姑姑带走时,细辛便知不妙,她原本想去找那傅昭仪求情,却不想竟然在雨中看到了那一幕。
穿着太监服的公公将苏清抱在怀里,而帮着那公公撑伞的太监,竟然就是那御前大总管,李顺。
跟在傅昭仪身边许久,细辛因为不被待见,从来没有正脸看到过那皇上,但即使夜色漆黑,细辛还是能猜想到那个穿着太监服的男人是谁。
细辛从小便被招选入宫,非常的明白昨天的那幕意味着什么。一方面,她为苏清高兴,可是另一方面,她也为苏清悲哀。
偌大幽深后宫,三千佳丽,那皇上却唯此一人,深锁幽宫之人比比皆是,她不确定苏清会不会成为那其中一员。
攥着暗袋里的荷包,细辛走到一个披香宫正殿侧门,看到了一个值班小太监。
苏清的父亲是五品御医,塞点小钱拿点药比那些普通的宫女容易许多,所以细辛没有费多少力气,只是可惜不能请医女来看看,也不知道苏清有没有大碍。
站在侧门处,细辛抬首看天,细雨蒙蒙,打湿了她的宫装。
微微侧过身子,细辛站到侧门的死角,却是突兀的看到那脚步匆匆的如南姑姑,左顾右盼的往回走,在青砖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浅淡的红泥脚印。
细辛将自己的身形彻底隐藏于那门后,看着如南姑姑消失在雨幕之中。
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墙壁,细辛感觉一阵拉扯似得疼痛,却没有多在意,只是皱眉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等了一会儿,小太监回来,拿了几包药。
细辛接过,顶着雨水,一路磕磕绊绊的又回到了房间。
苏清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疼的厉害,整个人被裹在一条厚被子里,大热天的,满身满头都是汗,粘腻腻的。
“醒了?”细辛正擦着后背的药,听到动静,马上转过了头。
“嗯。”喉咙依旧沙哑,苏清揉着额角从被窝里面钻出来,那粘腻的汗水却散发着甜腻的味道,完全不似平常的汗臭。
苏清迈着有些虚软的步子,走到了细辛的身边,看着她后背处纵横交错的伤痕。
“你的伤是不是又沾了水?”昨天她看到细辛伤口时许多地方明明都结疤了,现在那伤口附近都是白边,一看就是被水泡过的。
细辛扯下自己的宫装,收拾好那些瓶瓶罐罐,轻语道:“只是洗澡的时候蹭到了,没事。”
“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可别折腾了。”苏清不赞同的皱起了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