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蓬莱殿出来,车辇一晃一晃,就好像她脑中万千思绪一般停不下来。
柳氏去年除夕宴前刚刚生下一名男婴,才过了一年,怎么就殁了。往日听银瓶说,这柳氏可是深得李仪宠爱,平日也没听说她身子有什么不好。转念一想,这王妃言氏也真是够贤惠的,妾侍卧病,她亲自侍疾,又想到当日她令轿夫退却三步,对自己诸多礼让,她暗赞,言氏也不亏是一府当家,果然有王妃风范。
回到金銮殿,她将这消息告诉了宫里人。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前日皇后松了一套上好的茶具,吩咐如熙找出来包了送去王府。
“姑娘怎么记性不好了,不是喜妹昨日打了么。”如熙笑着说。
郁致轻拍脑门,笑着说道:“瞧我这记性。银瓶,去找些珍稀的物件来,给我过目了再送去。”
如熙问道:“姑娘怎么这么紧张,不就是个王府的妾侍么。”
这可是义王府,李仪的妾侍……我怎么也得送个有心意的。她笑了笑,说道:“是啊,这可是我晋了嫔位第一次送礼,可不能含糊了。”
银瓶在一旁说道:“那是,这义王府可不是等闲的,其他王爷府上怎么能比得上义王府!”
“哦,怎么说?”如熙倒是好奇了。
“这义王的亲娘是静太妃,在他很小就去世了,他自幼是被太后带大的,与皇上最为亲厚。这义王才二十就随军出征了,先是背上平定突厥,后南下收复蛮夷,十几年来军功累累。其王妃言氏也是朝中言将军的三女儿,知书识礼,大家风范。所以啊,这哪个王爷,也不如这义王紧要呢。”
这些郁致都是知道的,只是她有一事不解:“听闻义王已经有两儿两女,却没有一个是言氏所生,此话可当真?”
银瓶笑嘻嘻地说:“是啊,这言氏在义王府可谓是顺风顺水,可说道子女缘,她却是个没福的。王府的大郡王李元是孺人阿依古丽所生,虽说是大郡王,可因为其母是康国人,所以地位并不高;二郡王便是柳氏生的李悦,刚满一岁;大郡主恩平郡主是媵尹含烟所生,听闻之前是江南出了名的歌姬;而二君主恩宁公主的生母姓舒,但是常年卧病在床,现下是言氏带着的。”
原来如此,那么如今这柳氏没了,这李悦郡王应该也过继在言氏房内教养了,她也算是儿女一双了!
说完闲话,银瓶去找了几件珍品,有一套玛瑙酒杯,两柄羊脂玉如意,还有些古玩字画的。郁致挑了半天,觉着那玉如意兆头也好,看着也润,就选了它,让刑五福着人赶紧送去义王府了。
“姑娘,喝药了。”文睿端着药碗过来,柔声说。
郁致对她一笑,说道:“文睿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傻丫头,我不辛苦,谁为你张罗。快喝了,我试过,不烫口了。”
她药碗,那乌黑的汤药微微翻动,又是这股刺鼻的苦味。长痛不如短痛,她捏着鼻子,仰着头,咕嘟咕嘟几下喝完了。
喝了药,身上也暖了许多,就起身去书房想找本书来看。进了书房看到文房四宝,突然想起来今日那庞宝林的脸孔。这女子,不仅有才,更有貌,且一看就知道伶俐无比。郁致现在就可以预见,她将来绝对是自己一个强劲的对手!
看了会书,也有些困倦,刚想睡一会,只听门外刑五福道。
“娘娘,童美人和殷掌苑来请安了!”
“快请!”郁致撂下书,起身将两人迎了进来。
现在,郁致获协理尚寝局之权,梓嫣又刚升了尚寝局司苑一职,两人走动自然是方便多了。可她羽翼未丰,为了不让宫里有她结党营私的蜚短流长两人的来往不免还要克制些。所以她与碗贞难得一起过来一次,郁致心里不免欢喜。
她一把拉过两人的手,微笑着说:“可把你们盼来了!”
梓嫣一如既往地淡淡的,但眼里也满是欣慰和欢喜。碗贞拉紧她的手坐下,问道:“致姐姐可大好了?这里没外人,可别瞒我。”
郁致点点头,对她说:“放心,都好了。”
说完,她朝着梓嫣感激道:“梓嫣,若不是你,我如今想解那禁足之困也难,只怕早被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