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战场?杀人如屠狗,太可怕了。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在成州先骗金兀术,后骗耶律大石,真是糊涂胆大,无知者无畏。现在叫自己去,自己绝对不敢去,你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去,这太可怕太恐怖了。
李虎把脑袋缩了回去,不敢看了,捡便宜杀人的念头也荡然无存。还是回去吧,赶紧过河,到对岸待着透透气,我现在不要说呼吸了,连喘气都困难。
他正要起身沿着原路回去,就听到战场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吹号,吹号……虎烈军,列阵,列阵……”
母大虫?李虎又惊又喜,急忙把脑袋又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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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思南身穿重铠,头戴兜鍪,手执长枪,正在前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坐下雪骐扬蹄长嘶,身上的毛鬃被鲜血染得斑斑点点,几乎认不出来了。
虎烈军的骑士们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以罗思南中心,左右并列,刀枪前指,一个个神色狞狰,两眼喷火,恨不得把敌人生吞活剥了。
“呜呜……”一个骑卒高举号角,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响了。
雪骐再度高扬前蹄,仰颈长嘶。
“虎烈……”罗思南纵声高呼,雪骐前蹄落地,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呼啸而去,“杀上去,把辽狗赶到河里去……”
“虎烈……”将士们同声高呼,飞马跟随,“杀虏……”惊天动地的吼声象春雷一般越过战场,越过河面,声震霄汉。
数百骑席卷而去,战场上霎时间风云变色。辽军骇然心惊,一个个调转马头,急速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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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昂的吼声剧烈冲击着李虎的心灵,给他以极度震撼,一股勇气蓦然充斥了全身,热血霎时间沸腾起来。
我是个男人,是李弘之子,是王者之子,我应该象个勇士一样,带着虎烈军鏖战沙场,可现在呢?现在我竟然象条狗一样躲在芦苇荡里,连个头都不敢伸,还不如一个小女人。
李虎觉得自己太不像个男人了,怪不得人家瞧不起自己,我现在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他太激动了,站起来就想冲出去。
半步,仅仅垮了半步,他又退回来了。
我找死啊?我又不是李弘的儿子,更不是什么王者之子,我冒充什么好汉?激动个什么屁劲?像狗有什么不好?这年头,做狗比做人好多了,最起码,狗有自由啊,想到哪到哪,我呢?我有家回不去,四处逃难,如今更是被一帮凶神恶煞的反贼们绑架了,还硬逼着我做什么反贼头子?我这是什么反贼头子?说白了就是替死鬼,连条狗都不如。
李虎不再犹豫,转身向河边跑。他怕迷路,不敢再往深里走,就沿着青纱帐的边缘撒腿狂奔。激烈的厮杀声就在耳边,非常清晰,而死伤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只往耳朵里钻,让人心惊肉跳。
李虎跑得更快了,心如铁石,充耳不闻,突然,他好象听到了母大虫的惊呼声,一颗心霎时悬到了嗓子眼,脚步随即慢了下来,一双耳朵也竖了起来,竭力在噪杂的声音中寻找罗思南的叫声。
听到了,罗思南的声音很惊慌,好象遇到了危险,正在奋力搏杀,接着传来了虎烈军士卒惊慌的叫喊声,“罗帅坠马了,快,快上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