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你还是老样子,面善心黑的家伙!”
我察觉过来,低吟一声:“唔?什么老样子?”
狐狸急忙捂住嘴,像是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而木叶则面色不改,将话题巧妙绕了回去,他道:“说起来,你知道妖怪如何看待自|杀这件事吗?”
我默不作声,腹诽:人的话,因为有情感,经历人情世故,所以会产生求死的*,而毫无情感的妖怪呢?何况它们是长生不老的吧,如何赴死呢?
木叶还真是摆了一道难题呀!
木叶将手里的长刃缩了回去,又风轻云淡坐了下来,喝了口茶道:“要说起来,物里面,也是发生过关于自|杀的趣闻呢!”
狐狸撑着下巴,郁郁道:“说起来,我们是从来不能理解自|杀的行为,要是谈到自|杀,那就是一件荒诞可笑,又有些神秘莫测的事情。总之没有妖怪会去赴死,何况,无法了解死亡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赴死。要这样说,也算是一种悲哀吗?”
我摇摇头道:“并不是,也有很多人在临死之前才发现,自己其实不想赴死,可是到那一刻,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徘徊在忘川的人们,他们无一不是抱着遗憾离去的,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就着黄昏,奔向来生。
木叶缓缓闭上眼睛,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他喝了口茶,若无其事道:“你们听说过桥姬自杀事件吗?”
我与狐狸异口同声道:“略有耳闻,难道有什么□□?”
木叶绽出一缕笑意道:“据说,当日她刚入地府时,为了抵抗鬼差的捉拿,还是以自|杀相威胁呢!可惜地府不是现世,并没有鬼怪死亡的情况,但大家对自|杀还是心怀敬畏的,所以不明白桥姬倒是会不会死的情况下,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大家都想一睹自|杀事件的真面目,可是连死穴都不晓得的鬼怪们,大抵是死不了的吧?”
我急促道:“然后呢?”
“然后啊,对于桥姬声称知道自己的死穴,并且一心赴死的模样,鬼差们还是无可奈何,只能对峙着。我记得,当时快要大年三十了吧?咳……于是我实在被堵路堵得不行,就飞身踹了桥姬一脚,成全她投水自|杀的愿望,结果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死穴,此后,她也被阎王判了欺瞒公职人员的罪过关押在桥下。”
我道:“所以说,对于妖怪来讲,赴死就是不可能事件对吧?”
小狐狸插嘴道:“也不能那么讲,之前我从稻荷那听来的,能够赴死的光影,不就是一种特例吗?所以说,自|杀对于妖怪来讲,就是一种奇迹吧?”
我和木叶恍然大悟,这正是对于妖怪赴死事件最好的诠释!
狐狸又不自觉感慨一句:“倒是常常有狡猾的妖怪以赴死来威胁其他物呀,这是一个让妖怪们都无可奈何的骗局模式!”
我打个哈欠,不知为何感觉到春困来袭,天气也逐渐温暖起来,睡午觉什么的,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啊。
“你们继续看,我去睡个回笼觉。”
我起身打算爬楼梯,却见狐狸忸怩着道:“阿渡,其实人家也是可以变成女生的,我们来玩午睡游戏,好不好嘛!”
他声音忽然变成了那种软糯的孩童音色,宛如黄雀般清丽,却让我忍不住抖了抖。
木叶沉了脸,不小心捏碎了手中握紧的瓷杯,以示不满。
我怒回:“不要!”
话音刚落,我就慌慌张张躲入楼上房内,顺势锁好门。
拉上的窗帘透出一丝暖意,阳光照射,泛着冷黄色的光晕,并不刺眼。
我褪下外袍,轻手轻脚钻入被窝内。被褥压制的厚重感让我觉得很安心,好似被温暖柔软的事物包裹其中,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了庇护一般,不怕梦靥的骚扰。
所以说,晚上盖子被子睡才能睡得踏实呀!
为了使自己入睡,我尽量放松,让思绪变得涣散。
忽然,有什么水泽滴落在我脸上,湿润带着一股凉意。
我睁开眼,伸手去触摸,却什么都没有,依旧是光滑干燥的肌肤,难道是错觉吗?
“阿,渡……”隐约间,我听到有人牙牙学语一般,轻轻嘟囔着我的名字,一个字又一个字,反复斟酌,就好似在做什么新奇的事情。
我低语道:“唔?有人在吗?”
“阿,渡……”
我又睁开眼,却和上次一样,什么都没有。
我环顾四周,确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才重重闭上眼睛。
可是,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合上双目,反而能察觉到一些东西,影影绰绰的事物,暂时还看不真切。
这是,梦吧?
“阿,渡……”
像是有什么影子逐渐清晰起来,滑腻的液体顺着那半透明的皮质羽翼不住下滑,滴落到我的脸上,那瑰丽的湛蓝色像是变幻莫测的云彩一般融合着褶皱长尾。
是鲛人?!
我忍不住睁开眼,她真切存在我的面前,纠结着海藻的繁乱长发,鳞片若隐若现,遍布了浑身上下,她长得两枚獠牙,像是凶猛异常,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温暖目光。
这究竟是什么呢?
她张开嘴,像是不能发出声音,脖间的鱼鳃剧烈扇动着,似天使的羽翼一般。
这样披着白纱一般的长袍,就是所谓鲛人的海衣吧?
她狰狞得张着嘴,口中呼哧作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余光瞄向我,认真注视着,忽然溢出三四点热泪。
这样殷切想发出声音,是要告诉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