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罗嗦！”身剑合一的华文昌身形丝毫不停，反倒更快了些，嘴上冷冷回话，“你又是什么东西？如来？还是那个矮冬瓜？什么佛门道门？什么心魔情孽？跟我无关！老子办老子要办的事，不管谁的话老子都不听！谁要是拦着老子的路，老子遇佛杀佛！遇祖灭祖！你－－也－－给－－我－－滚！”——华文昌

却说袁轻岁并季司南于这城中又住些时，终有一日，袁轻岁拉着季司南的手于城中闲逛，两人说说笑笑渐行至人迹稀少之处，袁轻岁转身，凝视季司南良久，似乎要把这男人的每一个地方都印在脑子里一般之后，袁轻岁开了口：

“大师兄，我们……出城吧，好吗？”

“出城？”季司南摇了摇头，伸出手想要在袁轻岁的头上一通乱糊，却被袁轻岁轻轻地躲开了，只能面带尴尬的在空气中挥了挥手，“小袁，为什么突然说起来这么奇怪的话？”

“盛景虽好，非是吾乡，大师兄，我们，该回家了。()”袁轻岁轻轻地说着，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大师兄，家里还有他们在等着我们呢。”

“说起这个，小袁，”季司南听到袁轻岁提起家人，脸上不由得也泛起了一阵温馨的笑容，“我还忘了问你呢，你愿不愿意……”

“如果你是说我愿不愿意在这里与你厮守，那真是抱歉了，”袁轻岁后退了一步，脸色阴沉，“不管你是谁，也不管真实残酷到能不能接受，人也必须要找回自己的真实不是吗？”

“季司南”笑了，他的脸上浮现了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然后他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声音开口问道：“你却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你的破绽太多，我不想一一吐槽。”袁轻岁轻轻的向腰间摸去，在那里，出现了那柄本来已经不知失落何处的“清泉”。“如果说露出一处破绽还能说是失误，但是提点我这么多次，其实你是来点化我的吧。”

“但是，你终究一直不曾揭穿。”

“没错，我也只是……”

“你也只是舍不得罢了啊，花痴女。”“季司南”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但是声音却依旧飘渺，“你舍不得，对吗？”随着“季司南”的话，周围的景色也又一次发生了突变，城池、行人、美景，统统化作了一偏不知边界的桃花林。

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别用那称呼我，你有什么资格？”

“你又有什么资格继续被这么称呼呢？”“季司南”平淡的语调不变，语速却渐渐加快，“你可知你在这里流连多久？你可知道季司南是否已经娶了你二师姐？你在这里与我嬉戏时谁在季司南身旁？你就算回去了又拿什么和你二师姐…….”

“够了！”袁轻岁尖叫着刺出了剑，这剑直直插入了“季司南”的胸口却仿佛穿透了一片虚空，在剑身四周出现了扭曲的黑色漩涡，“季司南”迎着剑刃向袁轻岁走去：

“你享受这里的一切不是吗？我提点你多少次你却装作茫然不觉，你早就明白这里都是你心中的幻境罢了，但是它太美啦不是吗？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就算是虚幻的你也不会在乎的不是吗？因为‘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不是吗？”

“季司南”说话间他的胸口已经贴上了剑柄，他却还未停步，继续步步紧逼直到袁轻岁的手不得不放开剑柄，他抓着袁轻岁的手，把袁轻岁搂在了怀里，低头在袁轻岁的耳边继续说着：“但是，你根本不知道季司南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不是吗？甚至，你根本不相信那个人会是你对吧？就算你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嫁给我，却依旧会被你的二师姐完全的抢过风头不是吗？你没有一点能够和那个女人竞争的，在我这样搂着你说话的时候，他是不是正搂着那个会夺走你的一切女人说着无比甜蜜的情话？你……”

“真的够了啊！”袁轻岁哭喊着想要挣脱这个男人的束缚，却发现身体完全使不出力量，她只能哭着听着那个男人继续说着无比残酷的，属于自己的真实——

“所以你需要杀了那女人不是吗？没有人教你，你们是天生的死敌不是吗？只要她在，你就不可能成为季司南最喜欢的人不是吗？所以，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留在这里呢，这个地方，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能像之前一样赖在我的怀里听我说着不重样的话来逗你开心，这里难道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吗？这里，只有这里，才能实现你的梦想，你的欲望，你只要……”

“在这甜蜜的梦中溺死，是吗？”袁轻岁的哭声止住了。()

“没错，”“季司南”强行抬起来袁轻岁的头，温柔的看着袁轻岁微微发肿的眼睛，“沉醉在这梦里，不是很好吗？”

“我似乎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为了四师兄，”袁轻岁的眼中突然间没有一丝的畏惧，“为了付然生我来到这里，却发现自己原来喜欢的果然是那个白痴。”

“你说这些，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离开的理由吗？”

“不，我只是嘲笑自己居然会忘掉这么多。”

“忘有什么不好？忘掉这些就能快乐的活着不是吗？”

“所以，你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明白属于人的快乐呢？”袁轻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轻蔑，她轻轻地抬起了手，竟将那健硕的男人推倒在地，袁轻岁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男人，不由得又倒退了几步，“人啊，正是因为有这些不能忘却的悲伤，才会因为生活因为生命感到快乐，如果成仙必须要斩断这一切的话，那么我为什么要去修这种扭曲的仙道？”

“扭曲？哈哈哈哈哈。”“季司南”没有一丝语调的笑着，“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是仙！你去问问季司南他到底爱不爱你。”

袁轻岁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说完了这几句中二度爆表的台词，她仿佛有些累了，自然而然地盘膝坐起，体内的灵气不停地游走，呼吸之间，竟把一切都想了个通透。

“死水不动，奈清泉何？枯木无心，甘霖可济。”恍惚间老龙低语的十六字渐渐清晰，竟如黄钟大吕般在她脑内回响，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这地方处处机关，却似乎终究是为了指点自己一般，否则，自己也未必能悟透吧？

再站起来的时候，袁轻岁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一丝颤抖。

“大师兄，那噩梦有你来替我打破，可是这美梦呢？”她说着走向了男人，轻轻地拔出了那柄不知来历的“清泉”，“美梦，就由我自己来戳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