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琪正在发呆便见苏氏挥着手唤她:“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见过老夫人和侯夫人?”
徐砚琪如梦初醒地走上前去,桂姨上前接过徐砚琪手里的衣服,徐砚琪这才对着朱老夫人和柳氏屈膝行礼:“见过老夫人,怀宁侯夫人。”
柳氏上前亲自拉了徐砚琪起身,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快起来吧,倒是个水灵的丫头,平日里怎的也不曾见徐夫人带着去府上转转?”
虽说徐知县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儿,但怀宁侯府毕竟在这清原县自老侯爷走后便没什么人脉了,所以但凡有个事也需要徐知县帮衬着,所以两家倒是偶尔会有些往来。
不过毕竟门不当户不对,苏氏每每去侯府也从来不会带任何人去,以免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徐砚琪是不曾随苏氏去过侯府的。如今见柳氏问起,苏氏笑着道:“小女自幼顽皮,怕做出什么错事扰了大家的兴致,故而很少出门。”
朱老夫人笑道:“我倒觉得这丫头没一点儿顽皮的性子,乖巧得很,比我们家里的那些个姑娘们可安生多了。你叫砚琪是吧,来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徐砚琪听罢乖巧地走过去对着老夫人跪了下去:“见过老夫人。”
朱老夫人亲切地拉她起来,脸上带着笑意:“不必如此生分,跟斐儿一样唤奶奶便可,来,叫声奶奶我听听?”
苏氏面色微惊:“老夫人不可……”
“没什么不可的。”朱老夫人打断苏氏的话,再次看向徐砚琪,“这丫头我是越瞧越喜欢,又乖巧又懂事的,真想留在我身边日日看着。瞧着你呀,倒让我想起我的大孙女儿锦丫头来了,也不知她在京城里日子过得可好。”
朱老夫人口中的锦丫头是朱斐的大姐朱锦,也是当今皇六子黎王殿下的王妃。黎王妃远在京城,在徐砚琪的印象里好似是不曾回来过的。崔玥小的时候倒是见过几次,不过那时因为她选择朱霆而抛弃了自己的亲弟弟,朱锦并不怎么喜欢她。
“锦华县主有老夫人这般惦念着,想来日子也会过得不错的,老夫人不必过于担心。”
朱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徐砚琪的脸颊:“乖孩子。”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有怀宁侯府的下人过来传话说智仁大师已经闲下来了,如今请老夫人和候夫人过去。
智仁大师见多识广,又精通医术,难得游历回来,原本今日朱老夫人和侯夫人前来便是想请智仁大师为朱斐看病,如今听说智仁大师得了空,老夫人也不敢再多聊,匆匆的便去了。
朱斐早就同朱霆等在那里,见朱老夫人和柳氏赶来,慌忙便迎了上去:“奶奶,娘。”
朱霆也跟着唤了一声:“祖母,大伯母。”
朱老夫人点了点头问朱霆:“智仁大师呢?”
“大师已在屋内等候,孙儿带祖母和伯母过去。”朱霆说着对着二人做了请的手势。
屋内,智仁大师一边为朱斐把脉,一边观察着他的面容,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面色阴郁。
过了一段时间,朱老夫人见大师仍没有要说话的打算,不禁有些着急了,看了看身旁的儿媳柳氏,见她也是面带忧虑,老夫人彻底沉不住气了:“大师,敢问我孙儿的病……”
智仁大师摇了摇头,将为朱斐请脉的手收回,这才说道:“令公子无病。”
“这怎么可能?”老夫人面色一惊,“我孙儿十岁时突然身染重病,连续七日高烧不退,退烧以后便成了如今这痴傻模样。大师怎会说我儿无病?”
智仁大师道:“令公子确实无病,至于说痴傻如幼儿……”大师的话突然顿住,盯着朱斐看了半晌,方又接着道,“缘分到了自然便会安然无恙。”
“缘分?”朱老夫人还欲再问些什么,智仁大师却是不愿多言,直接起了身,“诸位请回吧。”
从龙隐寺出来,老夫人这才将一肚子的气撒了出来:“都说这智仁大师见多识广、博闻强记,什么都懂,我看呀全是造谣,一句缘分未到便把我们打发了,若是如此说来,那这世上所有的病人都是要看缘分的了,病好了也便是缘分到了,既如此,那还要天下间的大夫做什么?”
一旁的柳氏安慰道:“母亲莫要为此生气,既然这智仁大师不行,我们再继续找就是了。这十多年都过去了,还怕继续找下去吗?”柳氏这话莫说安慰老夫人了,就是她自己想想心中的那点希望破灭,也是相当不是滋味儿的。朱斐是她的儿子,她比谁都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柳氏的心思老夫人自然懂得,拍了拍柳氏的手道:“知道你有孝心,怕我难受,原想着这智仁大师能治好了斐儿的病,也趁着方业在京城未回来,顺便为斐儿请了世子的封号回来,只是如今却……
听到这话,一旁的朱霆面色微变,心中一阵苦涩。朱斐一个痴傻儿,老夫人却还想着将世子的封号给他,他朱霆也是侯府嫡子,只因生于二房,待遇便如此不同。
朱霆一直不明白,他的父亲和怀宁侯是亲兄弟,都是老夫人的孩子,可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却是如此的不相同。他的父亲战死疆场,为国捐躯,如此竟也换不得老夫人对他这个无父孤儿的一点点怜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