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的花宴其实和任何一个花宴也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陈夫人的花宴名声在外,而且大家乐意捧场罢了。
章绣锦端着清茶坐在花树下发呆的时候,一瞬间就是这样想的。
到上辈子的后来,陈夫人垂垂老去之后,也有了新的人物来举办这样的花宴,年年岁岁地悠然下去。
刘三姑娘撞了撞她的手肘:“你看那边。”顺着刘三姑娘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是小溪的另一边。那边是男宾们聚集的地方,不时可以听到清晰的笑声与吟诗声传过来。
刘三姑娘指着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鸦青色云锦薄衫,整个人看上去也算得上文质彬彬。那少年正一个人坐在岸边的垂柳下发呆,目光空茫地落在水波粼粼的小溪上。
真可惜呆坐在那里的样子有些破坏气质,章绣锦这样想,转回了视线。
“这个你认得吧?”刘三姑娘说,“这个就是和亲王长子。”
和亲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做事荒诞不经出人意料,却从来都没有将自己陷入过不利之地。
纵然是流言蜚语不停,但是很多时候众人面对和亲王也只能摇摇头叹一声。但是和亲王长子却不一样,他是庶出的长子,生母不祥。
这样的身份让他不管是在和亲王府还是在外,都很是尴尬。
亲王妃进门就要面对这么个儿子,纵然是后来有了自己的儿女,也难免心中芥蒂。面上对他也算是一碗水端平,私底下的事情,也就只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他怎么在这里?”章绣锦问,“陈夫人怎么会让他进来?”
刘三姑娘轻哼一声:“听说是和亲王世子带进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嫡亲的兄弟不去亲近,反而带了这么个给自己母亲没脸的人进来。”
章绣锦笑了笑。她觉得也许那位和亲王世子根本就没有让自己的这个哥哥沾光的意思,也许根本就是为了让他丢一丢丑。毕竟这种地方,谁都知道这位和亲王长子的身份,不会有谁上赶着要贴上去的。
不管怎么说,都是庶子呢。
念头刚刚转到这里,那边垂柳下少年的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章绣锦瞪着那边,听到刘三姑娘说:“居然有人还真的过去跟他说话了?不会是个分不清身份的人吧?”
章绣锦看着那人竭力想与和亲王长子正常对话的样子,平静地点了点头:“可能,是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思维当真与人不同。
被她认定了思维与人不同的沈君梓正在想说些什么话才能正常地与这位展开对话。不是他太不会说话,而是这位的冷场技巧实在太高。每一句搭话确实都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但是想要继续下去,那就真是抱歉,做不到。
沈君梓觉得,自己从来没觉得,与人说话是这么为难的事情。
他在这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搭话,这边沈家姑娘见到了,心中就咯噔一下。自己这位堂兄对京里头的形势不太清楚,怎么就找上了这一位……沈家姑娘沈琴头疼地盯着那边,想着自己该怎样才能提醒一下自己的这位堂兄,他搭话的那位根本就不该去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