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顾南希在f市唯一的一家星巴克,与喜欢喝这里的咖啡的韩部长见了一面,韩部长最近身体不好,难得出来走动,二人随便攀谈了一些公事。麺魗芈浪
而就是这一天中午,顾南希看见了季莘瑶。
她穿着淡青色的休闲裤,黄`色的女士小t,外边套了一件薄薄的青色系小外套,头发高高的扎成马尾,她平时喜欢露着额头,从来都不剪留海,整个人看起来极有朝气,且职场女性的干练味道十足。
他坐在星巴克最里边的一间,位置比较暗,不引人注目,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还并没有正式离婚的小妻子正与一个相貌端正的陌生男人吃饭聊天。
隔着并不算太远的距离,且咖啡厅里除了淡雅的音乐声之外,便格外的安静,只要刻意去听,就能听见他们的对话轹。
“季小姐芳龄几何啊?”
“二十五。”
“二十五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即将迈入老龄化的年纪,是很尴尬的年纪,林小姐之前说你二十二岁,果然,我一看就不像。但也好,年龄大一点的女人更懂得照顾人,也成熟些。箐”
“呵呵……”很勉强的几乎咬牙切齿的淡笑声。
“我对我的女人其实要求不高,女人嘛,只要能相夫教子持家也就行了。所以她不需要太漂亮,我最讨厌打扮花枝招展,画个妆都要一两个小时的女人。但她一定要勤快,平时家里一定要干净,我这个人有轻微的洁癖。结婚后她可以不工作,但也不能打麻将,不能动不动就叫朋友到家里来,搞的乌烟瘴气,不能对我在外边的生活说三道四,管东管西,不能……”
“季小姐,不如我们先试婚一段时间再看看?”
……
而当季莘瑶那边的那位男士继续说道:“就是先同居一段时间,觉得合适了再去办证?”
听到这句时,顾南希手里一直持着的咖啡杯搅拌勺“啪”滴一声落回咖啡杯里,之后脸上便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敢情这女人是在相亲。
是谁给她找了这么个极品?以她的脾气能在那里从开始坐到现在也足以算是比较给面子了。
不过即使明知这种男人不可能会是季莘瑶能忍受的对像,但一想到她这是在相亲,顾南希便眉心挑了挑,继而视线讳莫若深的瞥着她的方向。
“顾市长?怎么了?”韩部长正在说他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正说到兴起,却见顾南希的目光正在咖啡厅的另一侧,且全神灌注,看起来表情略有些古怪。
“顾市长?”
顾南希收回视线,转回头看向韩部长,淡淡笑了笑。
“怎么了?”韩部长问。
“没什么,看见一个熟人,在考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顾南希随手拿起手边的纸巾,擦去手背上刚刚被渐到的咖啡。
“哦?我看你一直在看那个方向,是那位先生还是那位小姐?”韩部长当即转头去看,不过季莘瑶的方向是背对着他们,所以他没认出来那就是当初曾经见过的顾太太:“要不你过去打个招呼,不用介意我。”
“她现在很忙,我过去似乎不太方便。”顾南希似笑非笑,喝了一口咖啡,没再看他们的方向。
直到季莘瑶忍无可忍的勉强撑着笑脸离开,顾南希二人才起身,在离开咖啡厅前,看见之前和季莘瑶坐在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还没有走,而是正在打电`话不知道在跟谁抱怨说怎么这个女人怎么不知好歹这么不懂礼貌云云,顾南希单手插·入裤袋,似笑非笑的走过去,在桌边站定。
那男人打了一会儿电`话,正在发火,看见走过来的顾南希,便用着一脸疑问的目光看着他,之后放下电`话,不客气的问:“你谁啊?有事?”
“这位先生多大年纪?”顾南希笑的一脸和蔼可亲。
“四十七。”那男人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但见顾南希虽然穿着随意,但浑身透着不同寻常的气场,毕竟阅历在这里,也不敢随便得罪,便直接淡漠的答了一声。
“哦,四十七。”顾南希点点头,冷笑:“四十七,嫌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老?”
那男人当即冷了脸:“你谁啊你?多管闲事!我是海外经商的,家产近千万,想找个年纪小点的又听话懂事的老婆有什么的?现在这社会,年轻漂亮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谁知道这女人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真是不知好歹!本来我还看她挺不错的,相亲这么多次,就这么一个合我的意,她倒是先走了,我还要找那家婚介的负责人算帐呢……”
顾南希冷笑,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却是没再说什么,韩部长走过来,问他怎么回事,顾南希只是笑笑,再又瞥了一眼那位四十七岁的海龟,摇头叹笑着走了出去。
相亲……
还真是有她的。
所以当第二天,季莘瑶再度好巧不巧的闯入他的视线时,顾南希看着她,微微一笑,淡然而从容。
那时候季莘瑶眼中的一丝慌乱和冷漠,所有的眼神和表情皆被他纳入眼底,顾南希看着她,在想,这个小女人此刻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而她那时只是看见他的一刹那,但收住了情绪,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之后在酒店看见她时,那位名叫陆寒的男人正在为她披衣服,她却在客气的婉拒,顾南希刚下车,走进酒店,便看见了那二人的拉扯。
顾南希心想。
自己现在这种心境,应该就是在吃醋吧。
从相亲到陆寒,这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季莘瑶让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属于她本来的生活,不沉闷,且似乎她曾经的追求者就不在少数。
这小妮子……
那一刻,顾南希有想要将她直接拉回到自己身边的冲动,可他知道她的性子,若是逼的太紧,只会让这只小刺猬越逃越远。
她的回避,她的排斥,她的冷漠,她的故做陌生。
一切一切都在提醒着顾南希,无论当时的是怎样的被逼上梁山,做为一个男人,在婚礼那天的状况下将她伤的体无完肤,这已是最大的错误,想找回这个小妻子,恐怕已经不仅仅是几句解释那么简单。
但总要找到韧机,再这样纵容两人这样僵持下去,两人都不会好过。
那天晚上,在那家酒店,他知道季莘瑶去了另一层的洗手间,便乘电梯而上,打算和她聊聊。
结果电梯刚停在那一层,门开的刹那,刚刚用冷水洗过脸,脸上的皮肤还有些发红,发际周围带着湿意,没有补妆,面色有几分憔悴的她就这样撞进他的眼里。
就如曾经每一次相见那一般,她在他面前,每每都会莫名的变的狼狈。
顾南希站在电梯里看着她,季莘瑶却只是愣了一下,转身便要走,他当即走出电梯,抬手抓住她的手臂,她的反抗太过剧烈,顾南希怕伤着她,但她的脸色憔悴的有些不正常,且一个月不见,他再怎样有耐心,现在她就在他面前,这种机会他怎么可能错失。
她挣扎,低骂,顾南希记得自己对她从来没有多霸道过,这一次对着这女人身上出奇大的蛮劲儿,他也不得不霸道强势一次,直接将她带出了酒店,将她塞进了车里。
结果季莘瑶当时一见自己是真的拗不过他的力气,坐在车里不再挣扎,却是一脸气极败坏的不停的又骂又吼,眼中皆是对他的排斥和冰冷。
他帮她系安全带,她一脸僵硬的拒绝,他要开车先带她离开,她却抬起手要去阻止他发动引擎。
“别动。”知道她有气,他任她发泄,可也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她想和他彻底划清关系,要与他彻底分开变成两个世界的人,他没允许,更也不可能允许。
那时候,季莘瑶坐在车里,眼中是蒙蒙的雾气,在雾气下藏着属于她的乖张与倔强,她不停的骂他,一直在骂……
季莘瑶,这个女人,这个名字,在顾南希这里,曾经是个掩藏的很深,对婚姻偶有忐忑和不自信,且从来都不愿对他欲与欲求的女人,甚至除了在婚礼当天给他的那一耳光之外,她和他的对话总是温馨如蜜,在他这里从来没有骂过一个字,或者抱怨过一句。
而今天,他曾经想看见的最真实的季莘瑶,终于在他的车里,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先是她的肺活量,骂人的时候可以半天不换气,再是她的一字字一句句,都将他顾南希贬低到尘埃里。
顾南希始终只是静静的听着,任她骂任她发泄,本来是打算先带她回公寓,两个人安静的坐下来谈一谈,但她因为怀孕的关系,孕吐反映稍有加重,骂了一会儿就脸色不大好,他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本来是不想答理他,但却还是说了一句“我想吐。”
只是这么一句给他的回应,便让顾南希欣慰的弯了弯唇。
不过这会儿马上就要到公寓了,夜里外面凉,她穿的不多,他没有停车,一路直接加速赶回住处。
而她却是坐在车里,不停的骂,不停的数落,仿佛和他在一起的那几个月里,所有憋的气,所有受过的委屈,所有压抑在心底的不爽,一刹那终于可以毫无压力的倾泻而出。
她数落的正欢,顾南希却是看着她身上始终披着的那件另一个男人的外套,怎么看怎么碍眼,随手拿过车后座上的自己的外套盖到她身上。
她没拒绝,只是瞪着他。
愤愤不平的瞪着。
回到公寓,他拉她进门,他轻声安慰,轻声解释,耐心的等着她发泄,且任她谩骂,却始终耐心的以着道歉的姿态。
他没有打人一巴掌再给别人一个甜枣的这种习惯,但是眼前的女人确实是被他伤的很深,无论当初那是否算得上是苦衷,还是他仅仅站在顾远衡的儿子的这一身份而显出的自私,终究,是他欠了她,是他负了她。
“他说你拿掉了孩子,情绪不稳,见到我,会心情不好影响康复……”他说。
似乎那一刻季莘瑶才知道原来那一天敲门的人是他,眼中有着那么一丝错愕,但却很快的便消散。
她始终是疏离的态度,且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他的态度,本来顾南希已经查清,她没有那掉孩子,本来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欣喜,毕竟她不是一个因为两个人之间发生的错误而冲动的将腹中的孩子的生命弃之不顾的女人。
她留下这个孩子,就代表她的心里仍然是坚守着他们婚姻的初衷。
所以,当顾南希查清这一切的时候,心情很好。
可是季莘瑶却说:“顾市长,我们再也不见。”
她要离开,要回家,回和修黎住在一起的那个家,她说这是她的私事,与他无关。
他宁愿她来和她争论一切的是是非非,可她连一句与婚礼那天的事情有关的疑问都没有问出口,她只是一直淡漠着,以着比那一日在酒店里穿着婚纱的她一样的淡漠的姿态,决然的选择退出他的世界。
她说:“顾南希,你真虚伪!”
那时候顾南希亲眼看着她在快步走进电梯想要逃离的刹那忽然倒了下去。
之前就看她一脸苍白,想在之后送她去医院看一看,结果这一会儿她忽然晕倒,倒是让顾南希没想到,骤然上前抱住她,她却连一丝挣扎都没有便昏死过去,她的脸色白的出奇,整个人的身体冰冰凉凉的仿佛一具尸体。
匆匆送她到医院时,医生说她是因为怀孕,加上最近有些精神衰弱的情况,胎气不是很稳,而且有很严重的贫血状况。
这一切,导致她险些先兆流产。
这一个月,她始终故意让她自己看起来很好,可竟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场踏实的觉,她看起来吃好喝好每天和朋友同事逛街happy,却原来吃一点东西就会吐,连喝口水都能吐的昏天暗地,加上本来胃口就不好,所以这一个月下来,身体已经被她自己熬垮了。
顾南希坐在病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挂着点滴躺在那里一直沉睡的季莘瑶,开始扪心自问。
这么久以来,他都带给了她什么?
从顾家的委屈温晴与单萦的紧紧相逼,再到婚礼上他的缺席和在酒店里的那一幕。
除了这些,他还带给她过什么?
甚至是她十七岁那一年,他明明可以伸以援手,或许那时候他就可以将她的命运扭转,可他当时什么都没有做。
这么久以来,她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能力去对她好,给她一个温馨幸福的未来,一个温暖踏实的家。
这本就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该做的,而除了这一切,他又带给她什么了呢?
季修黎来医院的时候,手里拿着季莘瑶的换洗衣物,被医生误会为是病人的丈夫,季修黎没有解释,欣然接受这种误解。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顾南希其实已经听见刚刚在外边护士和他的对话,却没有去看他,目光始终在看着季莘瑶。
季修黎走过来,将手里装着换衣衣物的袋子放在一旁,走过来,绕到病床的另一侧,伸手探了探季莘瑶的额头,之后叹了口气,低声说:“她都已经这样了,你一定要把她最后的一点坚强都击溃么?”
终于,顾南希看向他,目色微凉:“这就要看你是打算继续从中做梗,还是肯放手,让我好好跟她谈谈。”
季修黎当即斥笑:“我从中做梗?我如果真的能在这其中做得了多少梗,很早以前我就把你们拆散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顾南希淡看着他:“修黎,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考虑过自己现在所站的角度吗?首先,莘瑶留下的离婚协议我没有签,其次,我们的孩子还在,眼下是我和她之间的家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有些事情你是该做,还是不该做。”
季修黎冷眼看着他,继续嗤笑,半晌道:“看来顾市长是一直在抓住重点来说话,果然是在政界混久了的人,一个字都不含糊,句句重点,把我这个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给推到千里之外。是,这是你们的家事,但是顾南希,当那天她敲开单小姐的房门,你站在那个房间里的刹那,你们就已经不再是‘你们’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和季莘瑶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把能伤害到她的人推开,不让她见到,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不是么?”
“再有,以你对季莘瑶的了解,你以为她是因为什么躺在这里昏迷不醒的?顾南希,我劝你,你要是真的疼她,爱她,在乎她,那就放她重新找回她本来的生活吧。”
“自从你们结婚后,她对这场与她的身份地位差距甚大的婚姻始终忐忑不安,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后因为顾家人对她的讨厌而更加步步谨慎,在这场婚姻里,也许你确实给了她太多的温暖照料,可你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她想要的一切,你都没有给过。”
“那个温晴,或者是那个单萦,如果季莘瑶想和她们斗,你信不信,她们都不会是她的对手。但她不想那么做,因为她不想把婚姻变的复杂,也不想把一场好好的婚姻变成一场莫名奇妙的保卫战,可让她每天都生活在不安里的人是谁?也许你顾南希没有错,可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包括你们顾家,她与你们格格不入,这么久以来,你想过她真正的感受吗?你有看到她几乎被这所谓的婚姻和爱情压的喘不过气吗?”
“如果不是她一早就看透了你们的婚姻无法长久,那天在那家酒店单小姐的房间里,她就不会那么冷静。我想你应该看见她当时有多么的冷静,那是因为在你以为仍旧带给她幸福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一点一点的重新竖立起那道城墙了!顾南希,你是个对每一件事都胸有成竹,甚至可以称谓是几乎能呼风唤雨的强者,季莘瑶知道你的好,也知道你对她好,可你真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需要的是什么……”
“我和她一起长大,我们从小就没有家。她四岁亲眼看着母亲自杀,就彻底没再尝过母爱的滋味。在季家,我们过着连佣人都不如的生活,面对季程程的跋扈,何漫妮的打骂,十三年来浑身上下不停的受着各种各样的伤,直到她十七岁那年终于被逼到极限才离开。我们两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要上学,要生活,还要找地方住,我生病发烧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妈妈一样的照顾我,从来都不愿意让我受到一点磨难和委屈,所以,我爱她,不仅仅是单纯的男女之间的爱,还有更多你无法体会到的东西!可是那时候我太小了,我想要保护她,想要给她家的温暖,却力不从心,顾南希,你的确给了她一个家,可是这个家真的完整吗?真的安定吗?你知道在她每天的笑脸之下,在她的内心里,有多少波澜不定的东西?”
“在你们的这段婚姻里,她有多么的彷徨,多么的不确定……爱上你,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她明明看不清眼前的路,却偏偏为了你,而试着一步步向那个方向走去,但是最后你带给了她什么?”
“顾家,季家,单家……你或许太高估了季莘瑶的承受能力,她或许比很多女人都要活的漂亮,活的坚强,但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她好,我真的劝你放手,让她回到她本来的世界。你们的世界高的让她无法正常呼吸,让她回到她本来的高度,活的自在一些,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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