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病情不见好转,方从哲已将辽东战败的处罚决定以及自请辞职的奏折禀上,好几日仍无谕旨回复。
山海关一片素白,是川贵兵在祭奠刘铤。魏四几人一路奔到,遇到熟人秦良玉及她的两位兄长和四弟。她的白杆兵奉命来到辽东,本以为会在刘铤的指挥下上前线杀敌,谁知被强留驻守山海关。
听到萨尔浒惨败,刘铤阵亡的消息后,这些千里迢迢从川贵而来的将士们悲愤万分,将整个山海关布置成灵堂,祭奠刘铤及所有的阵亡将士。
再次重逢却没一丝喜悦,魏四简单讲叙了经历的这场战争,含着泪。是无限的追忆,是无法追悔的无奈。
以刘铤义女身份出现的秦良玉一身孝服,泪光闪闪,楚楚怜人,全不似大杀八方的女将军。
尤三妹知道魏四在重庆的遭遇,早已知有秦良玉这人,见她全不似之前想象,不由皱眉。
在山海关歇息一晚,魏四便与秦良玉等人告别,匆匆赶回京城。他要去为声讨真凶增添一份力量。
回到京城的魏四让尤三妹几人先回府,自己则直接入宫,回到慈庆宫。他是慈庆宫的人,自然要先来报道。
魏四的回来引起轰动,由于太子朱常洛与王安去向生病的万历皇帝问安为归,宫内上下纷纷涌进大殿。
魏朝先到,拉着魏四的手,倾诉“相思”之苦。
西李选侍到,不顾身份满含泪花地望着魏四,似也有无数的“相思”之苦倾诉。
客氏在西李身后,她是真有很多相思的话而要说,但只能远远望着魏四,双眼尽是愁怨。
还是小兔子可以肆无忌惮地扑到魏四身上,悲喜交集,放声大哭。
满殿的哭和笑,不再详叙,直到太子与王安来到,众人方恋恋不舍离去。
“魏四,你竟然活着?”朱常洛满怀惊奇。说实话,自从魏四奉命随卢受巡视辽东后,他就忘记了这人,没想起过。
魏四忙道:“托太子洪福,奴才死里逃生,实属万幸。”
王安却一直在惦记着魏四,见到他平安回来,顿时心头的伤感被喜悦驱赶,“魏四,能回来就好,辛苦了!”
“多谢王公公挂牵。”魏四忙谢。
“辽东之战实在有损我天朝皇威,看那帮窝囊废,把父皇气得……”他怨恨地道。他未见到父皇,因为万历谁也不愿意见,包括郑贵妃。
王安安慰道:“皇上为此战花费极大精力,却得到如此结果,愤懑难平哪。太子勿要多想,明日按例去问安便是。”
朱常洛叹口气,对魏四道:“魏四,说说你在辽东的经历吧。”
魏四缓缓说起,该省略的省略,该强调的强调,跌宕起伏,吸引了太子和王安。
讲到大军中伏,两人顿显伤感。听到魏四讲到自己跳崖,两人心头一紧。又听得被树枝托住,又长舒口气。
“此次战败,若不追责,几万冤魂恐将难安。”魏四叙述完毕,作结束语。
朱常洛愤恨地道:“没错,见到父皇,我必会劝他厉惩元凶。”
魏四走出殿时,见魏朝一直在等待,难以推辞,便去魏朝处饮酒畅谈。
客氏听闻,早早赶来劝酒。不是劝魏四,是劝魏朝。在她与魏四的不断鼓励下,魏朝很快醉倒。
下面的程序一如从前。魏朝在内屋呼噜震天,魏四与客氏在外无尽缠绵。
“死冤家,死冤家……”客氏嘴中只这三个字,双手将魏四的每寸肌肤抚过,每一寸都是情意,都是思念。
魏四积极迎合,发泄这些日子来的憋屈。
似乎远远不够,两人到了魏四屋内,又是一番激情放纵,旖旎满屋整整一夜。
万历并不知魏四平安回来,他还没心思想起魏四,但却在次日病情好转许多,亲自阅览奏折。他的白发又添许多,脸庞满是皱纹,他老了!
这日他未见一人,不断翻看奏折。田义和陈矩不敢打扰,竟跪了整整一日。
“明日传方从哲、叶向高来见朕。”直到傍晚,他才放下奏折,缓缓地下谕旨。说完,便靠着龙椅闭目休息。
田义和陈矩应后谢恩退出。两人双腿麻木,出殿的动作极为别扭,见一人在外候着,不由一惊,同声道:“魏四?!”
魏四忙向这两位内廷管理者行礼。
“皇上阅了一日奏折,十分劳累,不便打扰。”陈矩见他模样便知是来面圣。
魏四苦笑道:“奴才明白。只是若等到明日,奴才怕皇上会责怪下来。”
两人要去办正事,便不再理会魏四,迈着麻木双腿匆忙离去。
有些事必须今日说,当明日皇上圣旨一出,以万历的脾气,是至死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