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载,我好心收留你,不是让你来胡闹的。”姜景立对他暴露身份很是不满。李舜臣的子孙大家都躲避不及,因李舜臣对他当年有栽培之恩,他才冒险留下李善载。
“姜元帅,等等。”刘铤阻止他说下去,然后婉言问李善载:“你为何要来我明军?”
李善载实话实说,“先行已派出火器手入明,我们是被淘汰下来的。虽然有的年长,有的身体有些问题,但绝不会影响我们的实力。我们要做主力,不做缩头乌龟。”
“我们要加入明军,做主力。”其他朝鲜士兵高喊。
正缺火器手呢。刘铤望向姜景立,“姜元帅,要不就把他们留我这吧。”
乔一琦跟着道:“姜元帅,我军正迫切需要火器手,如此最好。”
姜景立只好答应,无奈回营,乔一琦紧紧跟上。虽然兵力少,实力弱,但也是股力量,绝不能放弃。
姜景立离开,刘铤很高兴地称赞李善载,“你虽有脚疾,却仍不失李大元帅的风采。”然后转向刘招孙,“立刻安置入亲兵。”
朝鲜士兵纷纷高举火枪,兴高采烈地高呼。李善载满面笑容,致谢:“谢李大元帅!”
刘铤将身后将领向他介绍,当到魏四时,他满目惊喜,“魏四,你就是魏四啊,太巧了!”
众人愣住。魏四尴尬笑了笑,“一定是李大爷告诉你的吧。”
“是啊,他说慧善在京城被你照顾得很好,你在辽东,让我遇到好好感谢。”他与李慧善是叔伯兄妹。
哪知魏四脸色铁青,并不领情,大喝道:“为兵者,当听将令。你不听姜元帅之令,离开自己的队伍,怎能算忠义。哼,好自为之吧。”说完,魏四负手而去,令李善载好生尴尬。
包括刘铤在内的众人都不知魏四这无名之火从何而来。
魏四很清楚,朝鲜军的结局是降金,也就是说李善载等人不会死。但到了明军,存活的可能性还有几分呢?他不愿不想不希望更多人加入这支将要覆灭的队伍中。
这夜的严寒比前夜更甚,幸有乔一琦又送来一批御寒物资,但无人敢睡,生怕睡着后便再也醒不来。刘铤以身作则,令刘招孙把亲兵分成批进入大帐歇息,余下的人不许站立不动,不停走路巡逻。
努尔哈赤这夜也未睡,大沙盘前,与众贝勒以及几位重臣商讨具体的战斗方案。李永芳也在其中。
明军的兵力部署、主要将领、进攻路线、会合时间和地点等等,从各个渠道汇集到赫图阿拉,到了努尔哈赤这。他欣慰地望了眼四贝勒皇太极,很是高兴。这是皇太极几年来辛苦打下的基础换来的成果。
“四儿,你先将明军的进攻形势说一遍。”努尔哈赤坐回。
“好,明军分四路……”皇太极好不推辞,胸有成竹地在沙盘前将明军进攻方案说了一通。很是流利,这是因为他事先已与范文程有过很详尽的交流。
众人凑过来,随着皇太极的讲解而不断摆动脑袋。
“就目前传来的消息,明军并未有任何变动。”皇太极作结束语。然后向努尔哈赤行礼,“这也是因父汗英明。先派使节去朝鲜,使朝鲜只能增援明军数千羸弱之兵;又传出假消息将袭击山海关,使明军不得不留下川贵兵驻守。”
“哈哈,都是胆小怕死之徒,略施小计便轻易瓦解。”努尔哈赤大笑着轻捋花白胡须。
“父汗英明!”众人行礼。
努尔哈赤又走到沙盘前,与众人一起看着沙盘,“诸位以为该如何应对?”
三贝勒莽古尔泰不屑地道:“父汗不用惊慌。不用您出马,您坐镇赫图阿拉,我们四人分头迎击明军四路便是。明军武将中据传这刘铤最为了得,便由我去对付,把他的首级献在父汗脚下。”他所说的四人是代善、阿敏、他自己、皇太极四位贝勒。
代善摇摇头,“如此劳累,不如以逸待劳。我军分两部分,一部分守城,另一部分埋伏在城外,待明军攻城之时,内外夹击,让明军有来无回。”
阿敏不爱说话,也没什么主意,他只会听努尔哈赤的指令。毕竟不是亲生的贝勒,低调些好。
这几日,皇太极与范文程彻夜不眠,仔细斟酌,反复研究,已有了极好的应对之策。但他并不急于说出,这倒不是怕引来忌恨,是因为父汗还未抛出引子。
引子来了,努尔哈赤望向李永芳,“永芳,本汗记得你曾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来者?”
李永芳本有心反驳那两位贝勒的计策,怕引来误会,忍住不发。见汗王相问,答道:“任你记几路来,我自一路去。”
努尔哈赤微微点头。他一直就是围绕着这几个字去思索的,如何完善,如何布置,如何以最小的损失赢取最大的胜利。
皇太极仍未开口,因为他知道有聪明的大臣会响应此计。果然,立刻便有重臣道:“赫图阿拉城墙低矮,明军火炮威力极大,若来攻城,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分兵出击,明军各路人马皆多于我军,处于劣势。所以集中兵力一路一路的消灭最佳。”
“那应先消灭哪一路最佳呢?”努尔哈赤这句话已表明态度,其他计策都不足取。
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这是要遵循的战略方针,不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