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我很快就陶醉了,心里一直开心着,而且我随后又将那条柔软的织花凉被拉到自己身顶,搭盖在自己的肚子上,我一边欣赏着那凉被上漂亮的织花一朵朵,我左侧身靠一靠左侧的凉爽墙壁,我感觉太惬意了。因为那个时候还是夏季,初晚的夜里还是有些闷热的,而正好我脚外的不远处就是那两米多宽的鸟阶殿殿屋门口。门口处忽而灌进阵阵清爽的夜风。夜风在小殿屋里盘盘绕绕,冲冲转转,最终还是会找到我,在我的满身上下变得轻轻柔柔地吹挠。
我那个时候忽然间就开始庆幸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可以有那样幸福的好日子过,而且居然是在鸟阶殿里,居然是在大赵爷的身边,那个我曾以为坏到骨子里的大赵爷的身边。
我想一想当时的大赵爷,他还是睡在隔壁近地单薄的、脏兮兮的被褥上,冰凉凉,而他给了我干净、整洁、崭新的一切。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渐渐地,不知不觉地,对那个大赵爷的印象隐约里发生转变了。我细细地回想一下那些变化,我从进入那荒远无边的野林地带一连几日无吃无喝,到大赵爷练功时候的冰雹雨水解了我的饥渴,救了我的性命,再到大赵爷给我富丽华贵的衣服,到他每日里给我好吃的,又有了好住的。而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地伤害于我,尽管他的脾气有时候暴躁。我越想越觉得,反复觉得,那样的生活,我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的。唯一不足的就是,大赵爷他将我整日里困束在鸟阶殿里,那是我一直都无法改变的。总之,从我睡上崭新的床铺,盖上崭新的凉被,枕上崭新的枕头,我的心情已经变得新颖了。
我只是奢求大赵爷他以后的时间里少发一发火,奢求他以后对我更好一点,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跟他多相处一些时间。
那夜我想着想着,幻想着幻想着,我不知不觉地就睡进了梦里。
——哐!啪叽!噼里吧啦……
只是,不如意的是,让我如何都没有料想到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香香甜甜地沉睡过了多久,我的回忆里好像我在那个夜晚里连一个睡梦都没有做,我却是迷迷糊糊地,莫名其妙地,在一个骤然之间被一阵杂乱震耳的敲打摔砸声音响脆无比地先给震醒。紧接下去,我仍旧迷惑之中,我在朦朦胧胧地回醒之中,我的耳朵里就猛然间传进了很快被我辨识得清清楚楚的谩骂吼叫声——
该死的小芸!看你平日里弱不禁风的样子,平日里装得乖猫巧兔般寡食多耍的姿态,让赵爷大吃一惊的是你那么地能吃!你居然什么都敢吃!
当我还是困意绵绵中听到大赵爷吼骂出的第一句话的时候,我的睡意顿时全无了,我迅速地打开眼睛,望一望一如既往的屋顶,我望见屋顶上的光亮里显示着屋外已经是白昼。而且,屋外成群结队的飞鸟鸟叫声清脆悦耳,可我马上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凝聚,分辨,很快就分辨出刚刚大赵爷口出的谩骂之声就传出于我对侧那相对宽敞一些的厨屋里。
我一下子就疑惑万分了。可是出于谨慎,我还是短暂地按身不动,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而继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床顶。
——赵爷我真是给你脸了!赵爷千辛万苦弄到两只生平里第一次见到的野鸭,赵爷放心大胆地交给你去炖,赵爷好心将宝贵的野鸭已经分出了一半儿给你!居然,你居然吃完一只不知满足,还蹬鼻子上脸了你!那两只野鸭中,你不知凝结着赵爷多少的情意!赵爷昨晚都没有舍得将自己的那一只吃完,而特意留着第二日慢慢回味经历,却不料,却不料,却不料……嗵!
隔壁厨屋里面那个大赵爷的话语越发地怒,他的叫声更是越发地急,并且在一个令我毫无防备的瞬间,他的魁梧强壮的身躯极快地冲开了一定是那条油乎乎的厨屋布帘子,他的脚步随后极快地朝着我所躺身而在的床铺追近。
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我的内心里紧张到了极致,可我还是强烈地控制着自己,使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我本以为赵爷他会像平日里发发火就过去了,就拉倒了,就罢休了。
——嗖……哐!
——啊!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大赵爷的沉重脚步被我感觉着快比流星地赶到了我的床铺跟前的瞬间,我的两只平坦悠闲舒展着的腿脚的右一只脚腕部位就忽然间被一只大钳子一样的东西死死地攥住,卡住,继而的刹那之间,我的右一只脚腕被向外使出了巨大的拉力!那拉力太快,太猛,相继将我的右膝盖骨,将我的右胯骨,拉得咯吱响生疼着,最后将我瘦小单薄的身躯骤然之间给强拉下去,给强拉下地,给强拉到底!我躺在床上佯装睡觉的姿势还没有来及调整,我就直直地撞摔在地。我的整个平整的背身,尤其后头部重重地摔疼,疼得我禁不住骤然间痛呼出声。
紧随其后,自然地,我再也不用掩饰了,也根本就掩饰不住了。如果都被摔到了那种地步,我还没有‘睡醒’的话,那除非我死掉很久了。我在痛呼出声的一瞬之间,我的眼睛迫不及待地大睁开,我的嘴巴大张着,我极力扭转着背身,扭转着后头部,以试图减轻自己身中的疼痛。但是,那个大赵爷的残酷并没有因之而停止。他的大手臂拉拽之力太猛,将我的身躯重摔之后,还继续发力,直接拖着我的整个身躯返回向对侧的厨屋方向,并且是在其人退身到厨屋门口的一霎,我转眼看到,他的脚步朝侧方闪退一下,随后他一个大手臂使力,将我整个瘦小的身躯给强有力地朝厨屋内部倏地丢扔了进去。
——哐……
而后,自然地,我又是毫无反抗之力地,向着厨屋内部擦过上方门帘的底边儿极快地冲落而进。我的身躯再一次落地的瞬间,我害怕地在浮空里尽力地弯转身躯,也只是在我的身躯刚刚侧转一下,就硬硬地摔停,撞停,腿脚直直地撞击在厨桌的底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