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火下,崔婉的睡容安详平静。一直有些阴郁不开的眉头,也悄然舒展开来。
叶清兰唯恐细微的动作会惊醒崔婉,小心翼翼的在崔婉身边躺了下来。然后,很快也睡着了。不过,即使是在睡梦中,叶清兰也一直很小心的维持同一个姿势,免得翻身的动静扰了崔婉的睡眠。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叶清兰侧着的半边身子酸软无力,胳膊被压了一夜,又酸又麻。那滋味,真是不提也罢!
叶清兰睡的不舒服,醒的自然早。不过,崔婉却睡的很沉。
算了,还是别叫醒她了,让她多睡会儿好了。叶清兰轻手轻脚的下床穿衣,然后随意的将长发束起。就在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叶清兰心里一动,忙上前拉开门。叶元玮敲门的动作顿时僵在了半空中,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叶清兰走出来,顺势将门关上。
“大堂哥早!”叶清兰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叶元玮的笑容有些僵硬:“十堂妹早!”这里明明是他的寝室,为什么他却有种被拒之门外的感觉?
叶清兰似没看出他的些微不悦一般,笑着解释道:“堂嫂这些日子一直失眠,夜里总是睡不好,所以我昨天晚上特地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堂嫂大概是累的很了,现在正睡的香呢!大堂哥还是别进去了,免得吵醒了堂嫂。”
叶清兰说的很明白,句句都是为了崔婉好。叶元玮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生气,只得笑道:“劳烦十堂妹了。”
叶清兰笑了笑:“大堂哥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堂嫂这些日子总是吃不香睡不好的,我看在眼里也不是个滋味。这才厚颜主动来陪堂嫂。若是大堂哥不介意,接下来这段日子,我可就天天来叨扰了!”
什么?她还要来?还天天来?
叶元玮隐隐觉得头痛。可看着小堂妹如花的笑颜,却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得挤出笑容点了点头。
叶清兰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情愿,又俏皮的笑道:“大堂哥要忙着陪崔姨娘,大概也没多少空闲陪堂嫂。这些日子就由我代劳好了。”
……
她这是在讥讽他吗?叶元玮不太确定的想道。
崔婧年轻美丽,性子温柔体贴,刚过门不久又有了身孕。他高兴之余,这些日子陪着崔婧的时间便多了一些。不过。他绝不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在他心里,相伴几年的妻子崔婉依然是最重要的。他也很清楚崔婉的贤惠和温柔,心里想着崔婧是她的堂妹,又是崔府亲自选中嫁过生育子嗣的妾室。崔婉总不至于嫉妒崔婧。
可现在细细想来,崔婉这些天总是睡不好,难道就是因为崔婧有了身孕?想及此。叶元玮忍不住看了紧紧关着的房门一眼。
“大堂哥也该去衙门办差了吧!”叶清兰一直冷眼旁观叶元玮的神情变化。忽的笑道。
叶元玮嗯了一声,又看了房门一眼,才神色复杂的走了。
叶清兰看着叶元玮离开的身影,心里不停的琢磨起来。看叶元纬的反应,显然还是很在乎崔婉的。只不过,男人和女人总是不一样的。女人渴求的是丈夫全心全意的温存和体贴,男人在左拥右抱的同时。觉得自己还惦记着妻子便已经足够了。
说到底,真正要怪的是这万恶的封建时代的婚姻制度。凭什么女人就要从一而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凭什么生不出儿子就要纳妾?崔婉确实无辜可怜,可崔婧又有什么错?不过是另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叶清兰悄然叹口气,将脑子里的纷乱思绪挥开。
朝云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十小姐,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叫少奶奶起床了?不然,给太太请安可就迟了……”
“别喊了。”叶清兰不假思索的说道:“堂嫂难得睡个好觉,让她安心的睡吧!大伯母那边,就由你去禀报一声,就说少奶奶身子不舒服,今天不能去请安了。”
朝云迟疑片刻,才点头应了。
正说着话,崔婧也过来了。大概是这两日孕吐反应重了的缘故,崔婧的脸色有些苍白,远不如平日有精神。
崔婧见到叶清兰并不诧异,显然昨晚已经从叶元玮口中得知了叶清兰在此留宿的事情,微笑着给叶清兰见礼:“见过十小姐。”
妾室这个身份其实有些尴尬。在下人们面前是主子,可在真正的主子面前,顿时又矮了一截。虽然崔婧是长房嫡子叶元玮的小妾,见了三房的庶女也得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