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米奇堡。
萨兰德人的将军阿迪勒跪在一张羊毛地毯上,轻轻的吟诵着经文,这是他从37岁起养成的习惯。那之后即使在最纷乱的战场上,阿迪勒将军都会抽出时间做吟诵功课。阿迪勒是巴瑞耶人,并非是“生而为真主之子”的萨兰德人,事实上阿迪勒的家族很排斥南方迁徙来的萨兰德人的信仰。进入军队后,阿迪勒在与粗狂的低级军官打交道中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这让阿迪勒彻底的把一切清规戒律抛到了脑后。鬼混了几年之后,阿迪勒常常在醉酒后带着剧烈的头痛醒来,心中觉得空空荡荡;残酷的战争场景也常让阿迪勒从梦中猛然坐起大呼小叫第一百一十六章南北雄鹰的故事22。
作为萨兰德人的盟友,阿迪勒一直在萨兰德阵营之中服役,并且在萨兰德苏丹国的军队中混上了不错的职位。这一切似乎都那么自然,直到在阿迪勒37岁的生日那年傍晚,在他位于都库巴的庄园里,阿迪勒看着周围闪亮的池塘、娇艳的花朵、被火烧云点燃的天空,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触动,这种触动他无法解释:就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他自己只是一副行尸走肉一样。
那一天阿迪勒完全变了,闭门不出。
一位德高望重的阿訇闻讯后找到了阿迪勒,人们不知道阿迪勒从阿訇那里听闻了什么。在几天后,阿迪勒突然从小屋子里走了出来,走到了寺庙里,跪在一块石头上,在教区的几个长老主持下,阿迪勒皈依了真主。从那一天起,阿迪勒与过去的自己决裂了,他在教义的熏陶之下变成了一个性情谦和、生活一丝不苟的人。那一天起,阿迪勒便开始日复一日的向真主祷告,诉说心中的疑惑,祈求指引。
阿迪勒第一百一十六章南北雄鹰的故事22这样的巴瑞耶人还有很多,不管是出于自然而然的认同还是出于对爬上萨兰德上层社会的渴望,越来越多的巴瑞耶人皈依了萨兰德的宗教。虽然在很多偏僻的地方发生过巴瑞耶人驱逐萨兰德教民的事情,但是在萨兰德的恩威并施之下,巴瑞耶在几十年内完全被萨兰德人在信仰上同化几乎是不可逆转的。
一位斯瓦迪亚旅行僧侣忧心忡忡的记载道:“在过去,巴瑞耶这个地方的人很多都信仰着上帝,即使不信仰,他们也不会诋毁上帝```萨兰德人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萨兰德人有漂亮的女人、有成群结队的牲畜、有大片的庄园。萨兰德人对巴瑞耶人说只要追随真主,那些东西便都是他们的,巴瑞耶人的信仰瞬间崩溃了。我年轻的时候曾经看见的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上帝的白袍已经被真主的头巾扫地出门了```萨兰德人虽然容忍异族,但是却对信仰上的皈依者大加奖励,这造成了无数的异族在更深层次上变成了‘萨兰德’人```”
阿迪勒在不久前送走了一位二王子的使者。使者给阿迪勒伸出了二王子的橄榄枝,但是却得到了阿迪勒的送客令。阿迪勒在信仰上已经几乎完全萨兰德化,他像一个传统的萨兰德人一样对篡权者极度反感---这些人是一切骚乱和震荡的源头。
二王子的使者得知了阿迪勒的态度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接过了阿迪勒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面,祝福阿迪勒身体健康、前程远大。使者的笑容让阿迪勒不寒而栗。阿迪勒知道,虽然自己已经视自己为完全的萨兰德人,但是萨兰德人却在心底把他当做‘外人’,阿迪勒只能如履薄冰的小心行事,不敢参与一切危及自己和家族的事情。
阿迪勒做好了打算,在指挥了几次进攻之后就彻底的转入防御。阿迪勒进行了几次积极的进攻,虽然出现了损失,但是阿迪勒却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作为一名没有背景的异族将军,如果不果断出击就会落人口实。阿迪勒在萨兰德政坛一路走来,非常清楚一个新皈依者的难处,一点点成就都来之不易,而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现在阿迪勒已经尽了自己的本分,进攻了罗多克人的营盘,并且已经给罗多克人造成了相当的损失。现在如果有政敌说他畏敌不前、心怀异志的话,阿迪勒可以如实的上报自己的出战记录,那样苏丹国最多只会对阿迪勒指挥水平表示不满,这种惩罚对于阿迪勒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罗多克人第一天的攻势极其凌厉,这让阿迪勒不由得感到了一种挫败感。罗多克人几乎在进攻开始后一个小时之内就攻上了城墙,虽然在萨兰德士兵的勇敢抵抗之下,罗多克人最终退却了,但是萨兰德士兵的士气却不可避免的下降了。阿迪勒在巡视之中可以看见士兵们暗淡或者飘忽的眼神,这种眼神表明了士兵心中的沮丧和恐惧。
“这才开战第一天”,阿迪勒安慰自己,“士兵出现失落是正常的”。
当夜阿迪勒就命令犒赏士兵,士兵们分三批轮流享用了丰盛的晚宴,并在宴上听取了阿迪勒将军的勉励。这似乎有些效果,士兵再次登上城门的时,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犒赏晚宴之后,城内的民夫在一批下级文官的指挥下清理着杯盘狼藉的小广场。
那一夜,阿迪勒接到了报告,几个文官拿着命令符文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