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娘子嫌我的血色淡,我若转生,必将化为白鸽。娘子珍重,你我总有再见之期。”舒娥回复了那种幽幽慢慢的语气声调,一边说着话,身子一边顺着桌子角缓缓软倒。
杨婕妤被眼前的境况镇住,一时间倒是没有上前。
也就是在舒娥瘫软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杨婕妤忽然听到窗外有动静。
一个浑身黛青色衣裙的女子的背影缓缓从窗外走过。杨婕妤清楚地看见她的脑后,正是惠风一贯梳着的燕尾髻。
杨婕妤望着窗外的影子怔怔发呆,舒娥则趁着这短短的时间,拔掉了头上的一根发簪,让一束散发下来挡住了燕尾髻。这也多亏了华芙的巧心妙思,舒娥只要将散发随意陇上,燕尾髻就会露出来。
琴声就在这个时候渐渐地止了。
舒娥靠在桌角,轻轻发出哼声。
杨婕妤猛然回过神来,欲要伸手去扶舒娥,却又犹豫起来。片刻,终于蹲下身子,轻轻喊道:“舒妹妹……”
舒娥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杨婕妤,又看了看自己,奇道:“我方才是怎么了?”说着坐直了身子,看见自己竟坐在地上,更是大奇,问道:“我方才正在跟娘子说话,却忽然怎么了?”
杨婕妤微笑伸手,扶起了舒娥,说道:“舒妹妹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舒娥侧着头细细回想,双眉愈锁愈深,半晌,脸色迷茫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娘子问我手上的伤,后来便是一阵发昏。”
杨婕妤扶着舒娥在椅子上坐下,舒娥仍是扶着头苦苦思索,忽然抬头说道:“我素来有个爱昏倒的毛病儿,有时候心里一急,头脑一热,便容易晕倒。”说着拦起了左右衣袖,对杨婕妤说道:“总是方才听到茜桃姑娘和娘子说我手上有什么伤,我心中慌乱,便晕去了。可是,娘子你看,我的手上哪有什么伤?”
杨婕妤看着舒娥光洁的手腕,释然笑道:“茜桃就是那样一个大惊小怪的样子。舒妹妹不必理她。妹妹方才忽然晕倒,倒真让人担心呢。”说着顺手给舒娥倒了一碗茶。
舒娥接过茶,脸上也是茫然若失的神色,歉然道:“原是来探望娘子,倒让娘子担心我。”
话未说完,忽然听得有人又在外面敲门,杨婕妤退回到床上,轻声叫道:“进来。”
柔雨一脸惊慌的神色,走路也是急急的。然而看见舒娥坐在这里,满口要讲的话却都止住了。
舒娥识趣地起身说道:“今日实在抱歉,娘子还请保重,舒娥要早点回去休息了。”说着脚下微微一晃,忙扶住了桌子,右手则轻轻按在额角,一副恹恹不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