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冶儿缓步上前,将狐皮接过,转呈给杨广。杨广看了半晌,赞道:“果然好一张狐皮,虽贡品亦不如也,洛阳城中竟然有售,朕却是不信。”
李渊忽然拜倒,将小贩的话复述了一遍。杨广生xing多疑,这张狐皮很新,显然是刚刚猎获不久。宇文述父子跟随他北巡,也是两月前才回到洛阳。既然说是从突厥换来的,肯定是北巡途中的事了。
杨广是个暴君,但并不是昏君。他知道突厥缺少盐铁布匹,因此严格控制中原与突厥的贸易,尤其禁止私下交易,借机捏住突厥的喉咙。
有资格与突厥进行贸易的商人,朝廷都有备案,宇文家族显然不在其列。那就是说,宇文化及兄弟是私下交易了。杨广不由震怒,下旨彻查。
李渊慌忙劝道:“陛下,宇文大人有功于朝廷,还望陛下慎重。”
“不行!国法岂可轻废!”他不劝还好,这一劝,杨广更加疑心。不过,对于李渊,杨广的脸se却缓和了起来,问道:“在洛阳还习惯。”
李渊笑道:“洛阳繁华胜境,臣已经乐不思蜀了。”
杨广哈哈笑道:“让你做殿内少监,每ri处理些杂务,确实委屈你了。这样,明天起,你改任卫府少卿。”
卫府少卿是卫府的次官,负责甲仗、旗帜,相当于后世的总装备部副部长,虽然与殿内少监平级,但实权却大多了。更重要的是,杨广似乎对他的戒心没有那么重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宇文化及矢口否认卖过什么雪狐皮,但是他和宇文智及私下与突厥人交易,却证据确凿。更为严重的,他们拿来和突厥人贸易的,竟是宝贵的食盐和生铁。
杨广当即下令,将宇文化及、宇文智及推出斩首。幸得南阳公主再三相劝,杨广才免了他们的死罪,将他们废为庶民。又将宇文述叫过来,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宇文述诚惶诚恐地出了宫门,正遇到刚刚下值的李密。
李密慌忙施礼道:“下官见过大将军。”
宇文述满腹心思,只轻轻摆了摆手。
李密并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两位公子的事情,下官也听说了。其实,大将军无须担忧。”
宇文述一听他话里有话,皱眉问道:“李大人的意思……”
李密笑道:“二位公子一时贪利,难免做些出格的举动。只要大将军圣宠未衰,迟早仍会起复。”
宇文述忍不住白了李密一眼,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他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件事情,如果杨广因为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连他也疏远了,那宇文家才真的再没有前途了。
李密也不生气,压低声音说道:“皇上喜欢什么,大将军应该清楚。只要大将军能够投皇上所好,还需忧愁吗?”
宇文述是个聪明人,并不需要李密说得太多。外人都知道,杨广喜欢美女,喜欢奢华享乐。但经常跟在杨广身边的宇文述却更清楚,杨广最喜欢的是超越古往今来的所有君主,创不世之功业。说白了,也就是好大喜功。
前几天,杨广还想御驾亲征,结果被他劝住了。没过几天,杨广就派人查他两个宝贝儿子私通突厥的事。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联系?宇文述开始陷入沉思。
……
谢家是江南第一望族,人丁兴旺。秣陵镇上,不出五服的谢家嫡系就有三千多人,丹阳城和周边乡村,多多少少都和谢家沾亲带故。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瞒住谢家人的耳目是不可能的,所以刘子秋一进入秣陵镇,就当街打听谢家大院的所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
这边,镇上的百姓还在给刘子秋一行指路,那边谢蕴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慌忙报告谢翁山谢老爷子。
谢蕴是前天回到秣陵镇的,他已经将萧昕的死讯告诉了谢翁山。谢翁山当时对萧家就不抱什么指望了,但是谢蕴地却说出了自己在长山村的所见所闻。
陪同谢蕴的还有第一次去和萧昕见面的那几个家人,他们也证实了长山村这一个月来发生的变化。谢翁山这才将信将疑,答应等刘子秋来了以后,先见一见再说。
谁也没有想到,刘子秋来得这样快。
谢翁山不禁皱起眉头,沉吟起来,半晌方才说道:“他那天不是也把你晾了一夜吗?那咱们也晾他两天。先安排几个人,带他们在镇子上转转,正好等等北边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