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又露马脚了,做了坏事就会心虚地老老实实地叫哥哥。 我红着脸不敢出声,陈零没好气地白了陈棋一眼,道:“妹妹在问我昨晚的事。”
咦?是我眼花了吗?有那么千分之一秒的机会,我好像看到了妖精哥哥脸上的红晕。揉揉眼睛,嗯,果然是眼花,他的表情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还是那样淡淡的,反问道:“昨晚有什么事?”
陈零笑道:“诶——?”表情无辜且无邪,倒像他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似的,又像在纳闷妖精哥哥的记性如此之坏。妖精哥哥倒不由得一窒,摸了摸鼻子,道:“屋里气闷得紧,我出去走走。”他居然就溜了。
我叹道:“零,你一个‘诶’字可退敌千里呀,上次咱们遇袭怎么不见你用这招呢?”
陈零又好气又好笑,见房中再无旁人,便来呵我的痒:“看你还敢取笑我。”
我素来是触痒不禁,一边大笑一边逃跑,陈零在后紧追不舍,笑闹声惊得窗后一群正在觅食的麻雀都飞了起来。我一笑就没力气,跑也跑不掉,被陈零捉住了呵痒,更是笑得站都站不住了,倒在他怀里连声道:“饶了我吧,下次我只管偷袭你,再不会认错旁人了。”
陈零本来已经住手,听我笑他,便又来呵痒,笑道:“你还说。”笑闹得我浑身都没了力气,软在他怀里气喘不已,他才罢了手,额头抵着我的额角轻轻摩蹭着,眼神又柔腻了起来。
缠绵了好一会儿,陈零才拉着我在椅上坐了,他站在我身后用手拢起弄得散乱的头发,道:“其实我也不会埋怨你,我又不能管束住你去喜欢谁。况且五哥又真的是挺好的。”
我有些不自在,用指甲刮着扶手上的漆,道:“谁说这个了……哎,你说少渊,哦不,火狐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可是我好久以前就想问的了。
陈零道:“你记得在到凤栖之前你和裁云被火麒麟掳去那次么,你不是邀银鼠合力对付葬花夫人,银鼠说要问过他的同伴的?后来咱们到了凤栖,银鼠便主动联系了四哥,然后四哥赴他的约去了蹁跹馆相会,才知道原来假扮少渊的火狐就是他说的同伴。”
我奇道:“火狐为什么要藏身在小倌馆里啊?”
陈零给我拢好头发,自然而然地将双手放在我肩上轻轻按摩,道:“火狐自有他的理由吧,总之四哥同他谈好了条件,他答应同我们一起瓦解鬼谷。你别看这些日子风平浪静的,其实四哥五哥他们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呢。火狐也拉拢了一些鬼谷的杀手,像火麒麟之类的。他同四哥之间大约是有什么暗里联络的方法,那次赶来救援倒不是巧
合。”
我哼了一声,道:“难怪见了他们小鸟哥哥一点也不惊讶呢。诶?咱们开赏菊宴那次,火狐怎么也去了?还跳舞?”
陈零道:“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因为他的舞跳得特别好吧。”
我道:“才不会是因为这个呢。当时我就想过,虽说大户人家宴客的时候也有请特别出色的妓女小倌来助兴的,可是咱们那次请的客人中可有太子和瑞王,又有监国公主这些贵客,请一个小倌来跳舞细究起来可是有点有失体统的。且不说小鸟哥哥、妖精哥哥是不会犯这等错误的,就是大哥那个老古板……咳咳,我可不是说大哥坏话……
他也不会同意在这样重要的宴会上请一个小倌来表演的。”
陈零顺势从后面抱住我,在我颊上一吻,笑道:“我还当你只顾着同丫头书僮们玩笑呢,却原来也是有心思的。”
这叫什么话,我又不是一颗空心菜,怎么会没心思呢?不要因为我偶尔的天真,就把我当白痴啊。
陈零道:“不过,我真不知道他来是做什么的。只是猜测或许是为了绿橙才来的吧。”
一提起绿橙我就恨得咬牙,虽然据说神经病杀人不算犯法,可是也该给关到医院里去做治疗吧?瑞王那个家伙还成天带着这么个危险的女人四处游荡,真是个大祸害。
可是,对于火狐来说那可是他亲娘啊。问题是,绿橙为什么会到瑞王府的?又为什么不认识火狐?
他一回眸,眼底自有天地日月,周遭的一切都似不存在了。原来竟然真的有这种事,一个人可以美得如此慑人,竟然让我呆怔在这里动也不能动。
本来是来找火狐问清楚绿橙和瑞王的事的,不料推门而入时竟看到这样一个美少年侧身而立,仅仅是一个侧脸便让人惊艳。不,惊艳二字都不能形容见到他时的感觉,我在现代的时候在荧幕上杂志上看多了形形色色的帅哥美女,来到古代身边出没的更是出类拔萃之人,可是这是我第一次清楚明了什么叫做绝世独立的倾国佳人。
不只是我失态,陈零亦是呆住了。
少年冷眼看看我们,抬手将一样东西覆在面上,遮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道:“有事么?”
上帝基督哈利波特啊,这个玩笑开大了吧?我同陈零持续呆怔中。
火麒麟不耐烦地道:“你们是要进来还是出去啊?要么进来关门要么出去关门。”
我走到他面前,望着那张毁损的脸同乌木面具,下意识地伸手去揭他的面具,我想看看那下面是不是刚刚让我惊艳的脸。
火麒麟捉住我的手,眼底亦是云淡风清,道:“不要看。”
我茫然,陈零过来抚着我的肩,像没事发生似的,道:“火狐在不在?”
火麒麟转头向房内叫了一声,火狐同银鼠走了出来。
心神尚在激荡之中,我一时没有注意到陈零和火狐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张侧脸。绝世的美颜同乌木面具、损毁的脸夹交错在我眼前出现,突然我想起当初葬花夫人的得意。这就是她所心醉的艺术吗?
如何忍得将不染轻尘的莲花投进大火?如何忍得将一点暇疵也无的美玉击撞顽石?如何忍看绝美与损毁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美与丑泾渭分明却又丝丝入扣?
那种视觉冲击力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也只有葬花夫人这样的变态才舍得将这么完美的容颜损害。
难怪银鼠曾对丁冲说:“麒麟可不是丑八怪,他比你好看得多。”
只是拥有这样绝美容颜的火麒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看火麒麟,他正坐下来喝茶,神情里不见半点悒郁。不知道他面对伤害自己的人的外孙时心里又是什么感觉,但看他平时与火狐相处的样子,似乎对火狐并无芥蒂。
这时曹汉文阴沉着脸走过来,他带来的消息让我们全体遭受了打击。
太子篡位,国主殡天,陈家所有产业被剿入国库,陈家老少全部被押入大牢。
现在,我知道那压在我心口让我上不来气的是什么了。
因为瑞王和我都不在京城,没有人能牵制太子,所以他竟然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在这种兵临城下的时刻篡位。他也不怕皇位刚到手就兵败城破,被抓去当俘虏!或者,是他干脆就不看好现在的局势,想在亡国之前当几天皇帝过过瘾呢?
总而言之,现在我们这些人在玄鹰的身份微妙之极,若说是使臣,皇帝已经换了人,还把我的家人都给关进了大牢,我这个公主的身份还算不算数都说不准。若说不是使臣,那我们在玄鹰算什么?政治避难吗?
太子已经称帝,改年号为建仁元年,我心中暗骂他还真是个“贱人”,连亲生父亲都能逼死,天家骨肉亲情竟是凉薄至此。不知道瑞王现在是什么感想,他在前线浴血杀敌,后方却被抹杀了一切希望。
不久之后妖精哥哥带给我们一个好消息:李少在这一场大难中逃脱了,一同逃走的还有他的书僮药泉。我突然觉得哥哥们的小书僮真像是他们的影子,就像监国公主的夜叉和边昼那样,步步相随,不离不弃。
既然小鸟哥哥能从官兵手中逃出来,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在外围想办法救援陈家老少吧,希望他动作快一些,不然我真担心幼睿幼烟两个孩子,在牢里他们受不受得住那份罪啊?还有书桐,我走的时候她的病还没好呢,在牢里没有医治的条件,她的病会不会加重啊?我家里那些如花似玉的丫头们,在牢里会不会被狱卒欺负?
我的心都煎熬得不行了,又暗暗责怪自己,早知道太子会做这种事,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出使玄鹰。如果留在凤麟,他多少还会忌惮我一些,不敢轻举妄动吧?要不,再早些时候,我也应该争取一下****的位置,至少还能在朝中拉拢一些力量,也不至于让太子篡位篡得这么轻易。
朝中……对了,宝言和我们一起来了玄鹰,那同恩郡王呢?他应该不会眼看着太子如此胡作非为吧?
紧接着我的思绪一下又跳到外星督察身上,我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用脑电波发出企求,希望他能来帮帮我。可是一直祈祷了一下午,外星督察也没个回音,不知道他是没收到我的脑电波,还是根本就不想管这事。我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不是一直说不想弄乱这个社会的秩序吗?可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我可是面临着生死
关头啊,这个该死的外星督察,不干好事!
我在心里大骂了外星督察一通,如果他能收到这些讯息的话,哼,非气死他不可,活该,谁叫你不来帮我的。
在祈求外星人无用的情况下,灰心丧气的我又开始自责起来,如果当初我没有在海边散步,也就不会被外星人撞到这个世界来了,那真正的陈婴大概也早就病故了,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那也就不会有太子篡位陈家人入狱这一系列的事件发生了。归根结底,是我的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是我的错。
就在我自责得无以复加的时候,火麒麟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弟兄几个回凤麟去杀了那个新帝好了。”
好主意!
我的眼睛里立刻发射出无数的心形,一激动就抓住火麒麟的手,差点叫起来:“快去杀他吧!”
陈零抢先说:“暂且稍安勿燥。”
我失望地看着他。
陈零解释道:“想刺杀新帝并不容易,他身边也一定有许多高手。况且,就算可以刺杀成功,现在时局危乱,凤麟一旦无主,只怕就不只是幽都玄鹰成钧三国的大军要势如破竹了,就连赤炎等国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到时候凤麟恐怕会被瓜分得四分五裂。”
我心里一沉,007的担忧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火麒麟不以为然地道:“那么,让公主回去凤麟,杀了新帝,登基做女王。”
陈零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略一沉吟,道:“我们暂且不必着急,没有将我们一网打尽之前,新帝不会对父亲和哥哥们轻举妄动的。况且宝言和我们在一处,同恩郡王必然也在上下打点,不敢稍有闪失。瑞王现在一定也已经收到消息,他手上还有十万大军可供趋使,依他的性格不会吃这种哑巴亏的,一定会有所动作。苏洪大将军也有
十二万军队,他对先帝忠心耿耿,新帝的皇位得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只怕苏大将军也不会轻易听他驱策。在凤栖城中新帝只有几千名近卫军可用,这些人里也未必全都对他忠心不二。其实这样说起来,新帝选择这个时机篡位,还真是够冒险的。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迫不及待呢?”
是啊,他为什么这样迫不及待呢?如果再多等一阵,主上的病只怕也拖不了多久,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当然可以在皇帝驾崩后登基继位,为什么一定要抢在这种时候篡位逼死皇帝呢?
“难道,是皇帝有意下诏改立瑞王当太子?”我发出了疑问。
妖精哥哥道:“或者是改立瑞王,或者是改立妹妹做王太女,这两种可能都会刺激得新帝丧心病狂。”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呢?”我的脑子在这种时候就不太够用了,只能期待聪明的妖精哥哥和007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没想到二人对望一眼,竟不约而同地说出一个字:“等!”
我一时气馁,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我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去做。
在我忧急如焚的时候,宝言也不好过,才几天功夫小脸都瘦得凹下去了,嘴角也起了泡。曹内相到底不是普通人,从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来,他也知道和我商量是没用的,所以只去找陈棋陈零嘀嘀咕咕。至于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蔡岭和礼部侍郎李介中,一个是禀着军人本色只等着接受命令全不用自己的大脑思考,一个却是满面忧愁顶着两
个老大的黑眼圈。
我被妖精哥哥吩咐来让他们安心,特别是宝言,别让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宝言一见到我就急切地道:“公主,让我回凤麟吧。”
我道:“时局不稳,你回去做什么?”
宝言道:“我知道公主现在不便回国,但是我不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同恩郡王世子,不会有人把我放在眼里的。我现在很担心父王和母妃,想回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而且,我回去以后也可以替公主你探听消息啊。”
看来这孩子这几天是把这些话翻来覆去地想过许多遍了,为了让我能允许他回凤麟,都不惜自荐当我的密探了。当然,等他真的回到凤麟,我鞭长莫及,也就不能管束他是否履行诺言了。
见我沉默不语,宝言又道:“父王曾经对我说过,先皇最疼爱的就是公主,父王还说先皇曾经提到过,说如果公主愿意的话他会让公主来接替皇位的。父王也说,以公主的材质虽然未必是领袖群伦的人物,可是公主宅心仁厚必是挂念天下苍生,福泽百姓的一代仁主。而且还有陈家兄弟们,都是人中龙凤,他们又与公主血脉相连,必然会
全心全意地辅佐公主的。这次来玄鹰,父王说先皇的意思就是要让公主历练一下,同时也立些功劳,日后才好改立公主为皇太女。”
听到这里我愣住了,主上竟然是真的有心要让我当女王吗?那么,新帝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迫不及待地下手国主
宝言道:“我虽然年纪轻,不懂事,可是我也知道无论是现在的建仁帝还是瑞王,都不适合来做我们凤麟的国主。建仁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嚣张跋扈,对异己心狠手辣,他若当政必是暴君。瑞王虽然素有贤名,可是好大喜功野心勃勃,他若称帝必会征讨四方陷凤麟百姓于战火之中。只有公主,若是公主登基做女王,才会甘心守成,休养
生息,让凤麟百姓安居乐业,对朝廷百官一视同仁。这次新帝篡位事出突然,可是我想朝廷里一定有不少官员是不甘心的,瑞王也必然是虎视眈眈,我父王多年来不露锋芒,新帝或许一时半会还不会对他下手,可是新帝一定在忌惮我父王,怕他相助公主或是瑞王。所以新帝迟早都会对我父王下手的,我想要抢在他前面,扳倒这个篡位的贼子
,让公主你来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