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家没落的两年里,顾孝民那些不为人知的执着和不安,琳姐儿在她娘孙氏逼迫下,不得不做出的痛苦抉择。那些疼、那些坚持和无奈,让此时的两人都不舍得做任何事,因为他们只想好好品尝这番得来不易的窃喜。
“娘子……”
“二哥……”
“你应该叫相公……”
“不,你永远是我的二哥……”
简单又重复的对话,却能轻而易举让两人会心一笑,他们侧脸含笑相望,十指慢慢交握在一起,直至关节发白发疼,才敢确定两人是拜堂成亲了。
本来晚间还应该有客的,不过午后陈家人闹得那一场,加上小陈氏鬼哭狼嚎那一阵,让客人都走光了,于是顾家早早用过晚饭后便下了门板。
三日回门前,顾戴两家不好来往,所以戴家听到顾家下了门板,便也跟着下了门板。
一时欢闹不在,灯火全暗,整条清河胡同的顾戴两家,只余顾家东厢房里的喜烛在默默燃烧着。
就着烛火,顾孝民将手中热布巾递给琳姐儿,细看慢慢褪去妆容的琳姐儿。
少了些许白日间的惊艳,此时的琳姐儿,才是顾孝民心中那个最真实的琳姐儿。而方才洗脸时,那些被水汽润湿的鬓角发丝,又给琳姐儿无端添了几份俏皮。
顾孝民觉得这样的琳姐儿,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被忽然变成自己丈夫的顾孝民如此一直盯着,戴双琳心中羞涩,被看的无处躲藏,只得一把将热布巾扔给顾孝民,没好气道:“看什么?还不去倒水……”
“好”顾孝民点头一笑,转身就端着脸盆出去了,须臾院里传来泼水声。
“是民哥儿在倒洗脸水吧?”顾大宝眯眼躺在炕上,竖着一双耳朵仔细听动静,待听到有破水声后,便问趴在窗边偷看的陈氏。
“是呀,咋了?你可别犯倔呀,这新婚小夫妻的,体贴一些也是有的……”陈氏小声说道,顾大宝哼哼一声背过身去道:“我早就看透了,凭老二自小在琳姐儿面前的德行,肯定是个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的,你看着吧,以后咱家老二就算飞黄腾达了,也肯定得被琳姐儿吃得死死的……”
“哦……我明白了,你就是因为这个,当初才死命不乐意民哥儿和琳姐儿在一块?”陈氏忽然觉得事情和她知道的有些不一样,因为她也和外人一样,认为顾大宝是嫌贫爱富才不愿意和戴家结亲的,怎么此时听顾大宝的口气,倒是因为民哥儿太喜欢琳姐儿的缘故。
“算是一个原因吧,毕竟咱们民哥儿是要走功名的人,有个厉害的岳家帮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戴家有啥?不是我势利眼,你想想几十亩地加一个石穹,就是把家当全卖了给琳姐儿做嫁妆,也只够咱们民哥儿往京城走上两趟……可我听人家说,这考进士就没有一个是一考就中的,多的是考到头发白了,也没考上的……我这做爹的,得给咱们民哥儿找条后路呐”顾大宝因为陈氏的问话而陷入往昔回忆中,他絮絮叨叨说着他心里的真正想法。
“只是人命争不过天命,民哥儿的腿断了,当时府城的大夫都说治不好了,那杜家立马派人来说婚事作罢,我就想都是我做的虐,拆散民哥儿和琳姐儿的姻缘遭到的报应,让咱家是人财两空……当时我就一个念头,等回到浦阳镇,我就戴家门前下跪,我死也得给民哥儿把琳姐儿娶回来,因为断了腿没有前途的民哥儿,只有琳姐儿能对他一心一意……”顾大宝说到伤心处,顿时老泪纵横。
当时他带着断腿的顾孝民,在府城求救无门的时候,他是真后悔了,所以后来他明知道是民哥儿找大师搞的鬼,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想清楚了,人命争不过天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