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和那个燕乙有关系,”陈恪淡淡笑道:“这就怪了,开封府的档案上,他确实是个孤儿。”
“我不认识燕乙……”兵士摇摇头,终于开口道。他却没意识到,自己这一开口,证明了很多东西。
“那就是陪他一起下黄泉的人了。”陈恪嘴角挂着冷酷的笑道:“说这么多,是为了让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而且喜欢株连!”
“我没有家人。”既然开了口,兵士也就不在乎多说几句了,他摇头道:“株连对我没有用。”
“你终于承认了。”陈恪双目如电道:“为什么要陷害我?”
“你杀了我唯一的弟弟,他才二十二岁啊!”兵士也激动起来,伸手去卡陈恪的喉咙,却被他抬手拍开。
“多谢你提醒我了,”只听陈恪冷酷道:“听你这话,你应该还有姐妹,不然就该说‘唯一的亲人了’,且你弟弟不可能也是光棍,我从这条线去找,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样能找到他们!”
“不许打我弟弟家的主意!”兵士仿佛被扼住喉咙,无比激动道:“你这个畜生……喔……”回答他的,是陈恪窝心一脚。
把他重重踹倒在地,陈恪冷冷道:“学人做黑社会。就要有被人砍的觉悟!你敢替他报仇,就该有给他妻儿招祸的觉悟!”
“不要……”兵士的底气被彻底抽走,一下子就给陈恪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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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午时,太学的广场上站满了,已经通过层层检查的举子们,按例要在这里等候主考大人莅临宣布开考。
折腾了一上午,举子们们都有些饿了,便三五七人围成一圈。开始分享吃食。祭五脏庙。
往年这种时候,举子们都是默默的吃饭,没有说话的。但今天。他们按捺不住脸上的怒气,快速的传播着某人出事的消息。
嘉佑学社的人愤怒了,陈恪有过目不忘的功夫。看书不需第三遍,就能全部记住。试问,这样的记忆超人,还需要带小抄么?
而四郎、五郎、宋端平都可以证明,陈恪出门时,考箱里并没有劳什子挟带本!
所有人学社的人,都望向了吕惠卿。他是学社里的二号人物,虑事周详有决断,陈恪不在时。他也主心骨。
吕惠卿的眼珠子转的很快,他意识到,陈恪这场危机,不仅来自于奸人的暗箭,更来自于整个考场制度。前者虽凶狠却容易躲,后者无形却致命。这时候,要不要救陈恪。成了他必须斟酌的问题:
救的话,一旦不成功,可能会让所有人陷入危险,至少挑头的老几位,得陪他一起回家。
但不救的话。这个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嘉佑学社,必然树倒猢狲散!
而且吕惠卿有异于常人的思维……他认为。敌人越是处心积虑想要除掉陈恪,就越说明陈恪的厉害,那么自己救他也就值得了。
决断,只在一瞬间。他马上在内部统一了口径,然后让众人把流言传布出去……一定是有什么人陷害陈恪,个人的恩怨还在其次,更意味着关系到所有举人前途的科举,出现漏洞了,这不仅意味着有人会被陷害,同样也有人可以作弊!那这样的科举,还有何公正可言?
现在陈恪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把这个黑幕揭穿,还我们一场公平的考试。如果我们不声援他,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苏轼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颠倒黑白了。心道:‘明明没有的事儿,被他说得跟真的似的,吕惠卿真是个当奸臣的料啊!’但事关妹夫的命运,他哪敢懈怠,也拼命的摇晃三寸不烂之舌,鼓动人们待会儿统一行动……
吉时一到,主考官欧阳修这才与众副主考、临监官、监试官、考试官、同考试官、巡绰官、搜检官等人一齐出了至公堂。带着举人们在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叩拜行礼。欧阳修上了香高声盟誓道:“为国家社稷秉公取士,不循私情,不受请托,不纳贿赂——有负此心,神明共殛!”
话音未落,便听得台下鼓噪起来,起先是少数人,很快鼓噪声越来越密集,转眼就是满场聒噪。
“肃静,肃静!”监试官气愤的维持秩序,却被欧阳修拦住,对众考生道:“你们想干什么?”
“公道,我们要个公道!”台下聒噪起来。
“乱七八糟听不清。”欧阳修道:“找一个人上来跟我说。”
一般这种情况,敢出头的不多,但今天,大胆的不止一个。
宋端平、王韶和章惇同时往上抢,还是章惇站得近,抢先上了台。
四更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