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骑兵的大队人马是在午后的时候进入王烈的视线的,王烈的视力一直很好,四月的北地晴空万里,在高处望去,十几里外腾起的烟尘已经映入眼帘。
“怎么样,此战能杀敌多少?”王烈一边细数着那烟尘,判断着敌人的具体人数,一边对身边的亲卫杨彦之道。
虽然早就有埋伏在左国城附近的密探把敌人的情况传递过来,但王烈还是习惯性的自我算计一番,知己知彼,才能保证最大的胜利,赌博是一回事,能更好的了解对手底牌,操控牌面才是王烈赌博信心的所在。
杨彦之自从在幽州成为王烈的亲卫,如今也有两年时间,这个少年成长迅速,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王烈数次想把他派入军中建功立业,将来也好封侯拜将,杨彦之却一直不肯,他总觉得跟随在王烈身边才能学到更多。
此刻听王烈问他,少年的脸色一红,想了想才道:“杀敌不知几何,惟愿护得主公平安。”
其实,以王烈今日之地位,本不应该再亲自上阵杀敌了,至少不需要他再统帅骑兵冲阵,但王烈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觉得自己如果不上战场发挥勇武,而只是在后方运筹帷幄,实在是无聊之极。
他想做韩信,也不拒绝当刘邦,但更希望能做楚霸王,当然是指在战斗中。
但自从江左一战,王烈为引王导入彀,单枪匹马冲入敌阵,虽然其后险胜,但他却险些被刘曜围杀在阵中。
回到幽州后,王烈手下无不上书、出言抨击他这种冒险行为。
王烈杀的过瘾,心情大好。也不在乎这些评价,只说以后一定注意芸芸。
但幽州上下官员哪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劝解无果后。索性给王烈配备了一支三千人的亲卫骑兵,杨彦之只是其中一名幢主,只是他一直跟在王烈身边。
这三千骑兵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战斗中保护王烈安全。
王烈此战率领的三万兵马。就囊获了这三千人。
杨彦之如此说,也是得了谢琨、令狐艾等幽州大佬的授意。
王烈一听,心下好笑。故意一瞪眼:“我还用得着你小子保护?你说说你能在我枪下走几招?”
杨彦之一听,脸色涨红,沉默半天才道:“我武艺是不如主公,但主公就算是万人敌,也有力竭之时,我若力竭不过是一人之安危,但主公若力竭。不但我要追随而去,北地百万百姓也要同随而去!”
王烈听完此话,陷入沉默,片刻拍了拍杨彦之的肩膀道:“彦之,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安危。我也知道自己肩负的不仅仅是一人,但我保证我杀敌不只为自己痛快,而是主将在前,将士焉能不尽命?再说,我相信你们,我以后就把命交给你们了!”
王烈这话故意气沉丹田,大声说出,四周几百步范围内的将士都听的仔细,众人闻言都面露激动之色,却比什么样的动员话语都更有力量。
此刻大战在即,众人不敢喧哗,但眼里流露的激动和热忱,却告诉了王烈,他们将誓死捍卫自己的主公。
王烈见军心高涨,心下高兴,却拉过杨彦之,小声对他道:“杨幢主,一会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可能完成?”
然后,不待杨彦之回答,就仔细说了起来。
杨彦之初始听来还有些犹豫,片刻却面色激动,等王烈说完,想了想道:“那主公可要保护好自己。”
王烈一咧嘴,笑骂道:“我还不用你操心,去吧,这次好好干,别丢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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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戎,本是南匈奴部左贤王刘劷麾下大将。
刘劷在血统上算是刘聪的远支,没有什么机会继承大统。
但他见刘聪死后,匈奴汉国各方势力群起,而在他控制区域内的刘乂平时表现的十分低调,就起了野心,表面上和其他几个匈奴部族推举刘乂为帝,实则想要把刘乂当做傀儡自己当太上皇。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刘乂当年将皇位让给刘聪,是审时度势,知道自己比不过刘聪的雄才大略,若强争皇位,只有死路一条。
但和刘劷相比,刘乂却又强上百倍,在刘乂眼中,刘劷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
果然,在起兵后不久,刘乂就迅速勾结了其他几个部族首领,杀死了刘劷,尽数收编了他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