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睿本就不是一个气量大度的人,所以无论他今日做出什么决定,王烈都不会有意外。毕竟这件事都和王导与庾亮有关,他司马睿怎么也是大晋王爷,如此身份,却被人用这等事羞臊,若还不反击,反倒叫人耻笑了。
而这特正是王烈所期待的。
他来江左可不是要到一团和气,那对他是全无好处。
而今日他行此手段,虽然有些讨巧,但却是直接命中司马睿和王导乃至庾亮等人的关系最微妙处。
虽然那庾文君还没有正式下聘书要嫁给他儿子司马绍,但在江左这桩未来的联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就连王敦都已经默认。
司马睿到不是多重庾文君,就算庾文君再有才情,自己的儿子再喜欢她,她也不过是一介女流,当不了大事。
司马睿中的是来自庾氏的支持。
而如今,这件事一出,就算不传扬出去,但联姻的事肯定是不可能了。
他王府怎么能收一个已经被别人破了身的女子为妃呢?
一想到这日后的麻烦,司马睿心头就觉得淤塞无比,恨不得捡起司马绍掉落在地上的宝剑,把眼前的王导和庾亮,乃至庾文君都砍死。
司马睿那掩饰不住的愤恨,显然是逃不过王导和庾亮等人的眼睛。
这里的哪一个人不是一时人杰。
王导本来还要解释什么,但庾文君却死死的拉着他的胳膊。
王导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庾文君,又了一眼四周神色各异的人群,忽然喟叹一声,拱手对司马睿道:“丞相,此事我也不想多说,但望您以大局为重!”
说完,却是甩开了庾文君的手,转身离去。
庾亮却是满脸愤怒与焦急,他虽然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支持把庾文君嫁给司马绍。但如今一情势至此,也知道再无挽回余地,如今之计莫不如重寻靠山。再做他策。
而这靠山……
王烈又劝解一会,让谢鲲陪司马绍先去后院消消气,众人也各自散去。
眼见院子里只剩下庾亮、桓彝和庾文君三人。
王烈眉头一扬,转向庾亮和桓彝道:“你们可曾受伤。”
桓彝道:“不曾。我这血……”
说这指向庾亮,庾亮的鼻孔依然有鲜血流出。
王烈叹息一声,掏出手帕竟然亲自给庾亮插拭起来,边插边道:“这件事已经这样,我也是有错的。不该支持舍妹来这里,但是大丈夫在世,不求闻达诸侯,但求无愧我心,身为男儿岂能一味趋利避祸?能在困境中闯出一番功绩,光复我大晋河山,才是我们应该忧虑的……”
说完,目光炯炯的向庾亮。
庾亮心底微颤。那边桓彝却忽然道:“王将军。我愿舍弃这骑都尉之职,随你回幽州,共击胡虏,敢问将军可愿收下我?”
王烈一把抓住桓彝的手,一只手却伸向庾亮……
庾亮犹豫了下,在王烈期盼的目光里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点头道:“既如此,亮愿同往。只望将军能助我庾氏……”
王烈哈哈一笑道:“此生不负,肝胆相照。”
这样一个近乎荒诞的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参与宴会众人的雅兴。
一则晋时民风开放,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太常见不过,只是两个人身份特殊才显得吸引人一点。
二则,正是因为两人身份特殊,既然当事人都有意压下这个事情,这些来宾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王烈这边筹划的一场好戏,心底自然有几分得意,唯一的遗憾似乎司马睿很能克制自己,事情闹的不够大。
司马睿若知道王烈是这般心思,定要提剑杀之了。当然,杀不杀的动是另一回事。
不过,叫王烈惊讶的是,王导并没有离开宴席,而是一脸冷漠的加入了江左八达之中,不断和众人推杯换盏。
王烈了,索性和庾亮、桓彝、谢鲲等人一起陪着他,吃酒助兴。
这酒度数并不高,加上王敦一直未到,众人还是很克制的。
随着宴会开始时间的临近,大多数人都已经到场,最后王敦终于姗姗来迟。
王敦一来,满场文武和来宾十有**都起来迎接。
反到是江左八达没有一人起身,该吃酒的吃酒,该弹琴的弹琴,似乎完全没有见王敦。
王烈犹豫了下,想要起身,却被庾亮和桓彝死死缠住。
而满场的安静与这边异乎寻常的欢笑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