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主帅一样,狂澜军的轻骑也多不待头盔,只是黑巾罩头,潇洒无比。
此刻,头巾滑落,那束的带也一起被狼牙棍撕裂,王烈的一头黑瞬间扬起。
远处的段末坯和荆展到这些,齐齐惊呼一声,也不知道王烈伤势如何?
王烈却已经调转马头,露出面具外的双眼一片血红,却是冷声道:“支雄,咱们今日不死不休!”
夜风呼啸间,那不断飞舞的长,那狰狞的面具和血红双眼,让抬起大枪的王烈真如鬼神一般骇人。
支雄却丝毫不为所动,刚刚他终于试出,王烈的力气比自己还差不少,信心却是立刻恢复,此刻一听王烈这话,却冷笑道:“不死不休,吾正有此意!”
说完,两人再次冲向对方,这一次王烈依旧是一枪戳出,支雄也狼牙棍横扫而去。
“沧浪”一声后,王烈这次却是不等与支雄完全兵器相交在一起,就提前一翻手腕,长枪急旋,迅脱离了与支雄狼牙棍的纠缠。
毕竟现在支雄已经开始拼命,若一旦长枪再被支雄的狼牙棍挂住甚至锁住,再挣脱恐怕就不易了。
王烈手中大枪摆脱支雄狼牙棍后,狠狠在支雄左手棍身中央一点,支雄左手的棍子刚要再次挥出,用力未满之时,这一点之下,来回巨力一荡,差点被大枪荡飞了他的棍子。
双方士兵一,不明就里之下齐齐出一声惊叹,都以为支雄是在拼力气输给了王烈。
却不知道这王烈用了巧劲,否则又怎么可能凭借一点之力就荡开用尽全力的支雄。
王烈冷笑一声:“怎么样,支雄,力气大到都握不住自己的兵器了么?”
支雄耳中听得四周的惊叹,一张白皙的脸羞臊的充满了血色,咬牙怒道:“竖子,休逞口舌之快!”
但刚才差点被击飞兵器却是事实,众目睽睽下支雄也无力反驳,只恨不得能立刻把王烈砸死在自己的棍下,好用事实让这些人闭嘴。
但此刻,支雄锐气已消,完全凭的是一股蛮力在作战,出招间虽一棍胜似一棍,但其中却有不少漏洞。
只是因为他招数实在狠辣,就算有漏洞,也能在王烈攻进他要害的一瞬把王烈砸伤,王烈又不想和他两败俱伤,才一直没有采取最后的攻势。
两人如此你来我往,又是十几个回合过去,一时间城墙下,双方士兵的注意力全被两人吸引过来,大家也都深知,这两人的胜负已经不只干系他们个人。现在哪一人败了,也就等于其中一军败了。
支雄若败,匈奴汉国士兵肯定是兵败如山倒,狂澜军就可以用最少的损失取得一场大胜;王烈若败,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匈奴汉国士兵就会获得喘息,最后击败狂澜军。
因此这两人都是各展本事,一个大枪迅猛,一个狼牙棍威风;一个如地山岳,一个如云里蛟龙。
枪来棍往间,只见被火把映照如白昼般的战场正中,两人马背的身影如旋风一般,你来我往。
又交手十几个回合,王烈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而支雄的动作反而越来越快。
一时间,远传到这一切的段末坯和荆展心头都升起不好的念头:“王烈力竭了。”
他们这般想法,支雄也是心中暗喜,在他眼中,王烈的招数虽没有,但度却明显降了一截。
开始,支雄是无论如何也跟不王烈的枪的,所以每次才会大开大合的硬抗,却真不是故意要与王烈以力搏力,毕竟那样他也同样是耗尽了全力,而且只能是越来越吃力。
他的目的就是让王烈不敢利用度与自己强行拼命,逼着他全力攻击,一点点耗尽王烈的力气。
现在,支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王烈的枪却明显可以用肉眼出降低了不少,显然一是和自己力拼之下已经受了内伤,二是气力已经逐渐衰退。
而且支雄丝毫不怀疑王烈是否用诈,这等生死相搏,王烈是一流武将不假,自己只能更胜他一筹,他还怎么敢以命诱敌不成?
否则这等搏命的决斗,王烈怎会越来越慢?
支雄想到这一点,手中双棍也是舞动如风,彻底释放出自己的气力,他要在十个回合内击败王烈。
这一夜,大晋左将军、荆州刺史陶侃忽然将众将召来刺史府,众人来到、落座后,陶侃先把最新得到的关于王烈与石勒对战的情报念给众人。
当听说王烈已经攻克信都,并似乎有意在信都与石勒正面接战的时候,众人却是议论纷纷。
有人说王烈这一招太过冒险,毕竟是身在敌境,手下兵马不过万,一旦为敌人所包围就是死局。
而也有人说王烈太过嚣张,应该狠狠吃一亏,得到点教训才好。
也有几人着陶侃的脸色,心翼翼道:“王烈虽有些胆大妄为,但毕竟是打出了我大晋的威风。”
陶侃听了,也不表自己的意见,却忽然道:“王烈勇武,才敢深入虎穴,将来若有人用我为帅,征讨中原,你们谁又能如王烈一般,千里奔袭,斩将夺旗?或者说,你们谁有信心能击败王烈?”
众将沉默无语,就连对王烈仇恨刻骨的刘佑也陷入了沉默。
“那你们谁能击败王烈麾下的苏良,冉瞻,又或者是北宫纯?还有那号称幽州军一虎一豹,哦,现在应该叫狂澜军一虎一豹的段末坯与段文鸯。”
众将闻言,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陶侃却忽然问刘佑:“德祖,你曾和王烈有过交集,你有信心击败他么?”
刘佑闻言,脸色涨红,片刻道:“若有大军襄助,当可一搏。”
陶侃却摇摇头:“为将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王烈胜在勇武,手下更有纵横北地的鲜卑骑兵。因此你们畏惧他,也是正常,
其实,今日我问诸君这些问题,只是忽然想到,若我手下有王烈或者他手下那般勇将,又何须再别人脸色?
当然,我却不是惧怕了王烈,若说去北地,我这荆州健儿恐难敌狂澜军;可若说在这江左之地,王烈就算再有十万骑军,我也不会放在心,当年曹孟德号称百万大军,手下谋臣如雨,猛将如云,不一样在江左折戟沉沙,所以王烈若真来江左,我岂能畏惧他?可问题的关键是,王烈多智,手下谢鲲、谢艾更是一时俊彦,在完全平定北地前,他怎么可能来江左?”
说完,陶侃了刘佑贺众将一眼,才又道:“诸君,那一日,我问你们,我该与何人为盟,你们都劝我与祖逖、曹嶷和司马保结盟,却无一人劝我与王烈结盟?我若趁他还未成事前,与他为盟,却又会怎样?”
陶侃此话一出,众将一愣,刘佑却是色变。
陶侃连夜把众将叫到府内,难道就是要告诉众人他准备与王烈结盟么?
而陶侃一旦与王烈为盟,那他这个王烈的死敌将如何自处。
“怪不得陶侃前几日当着我们的面褒扬王烈,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原来却是为了今日。”刘佑脸色愈的难起来。
刘佑正在哪里魂不守舍的时候,陶侃似乎出了他的心思一般,问道:“德祖,你是怕我和王烈结盟,危害你的xing命么?”
刘佑一听,心下一邻,忙拱手道:“不敢,佑这条命是大人救的,大人怎么处置是大人的事情,大人不必因德祖而耽误大事。”
陶侃却忙扶起他,笑道:“其实,与王烈为盟只是中策,毕竟王烈如猛虎,不好掌控,将来再伤我子弟。而且,德祖你现在也是我手下大将,我又岂能自毁基业?”
刘佑闻言,脸顿时浮现出一副感激之色:“公厚爱,佑无以为报。”
陶侃却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窗前,望着深沉的夜色,心中暗道:“王烈此战若胜,那我未尝不可与他联盟;他若败,那么……”
陶侃下意识的攥紧了袖筒里的那封密信,眼前却忽然浮现起一张写满谄媚笑容的脸庞来。
那脸庞的主人,正是在数日前,拜见自己的王烈手下别驾,令狐家族嫡子,自称叫做令狐艾的中年男子。
王烈若败,此人绝对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