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烈已经有意识的放慢了黑龙的速度,但黑龙刹那的冲刺却让匈奴骑兵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那黑马就已经在十几丈之外,而身体的某一部分则在王烈长矛的撞击下失去。
苏良则更是勇猛无匹,在杀死了第一个匈奴骑兵后,这个平日里木讷懦弱的少年好像突然开了窍,拿着从匈奴骑兵手里抢过来的长矛当做大棍一般,抡、砸、劈、砍,无人可挡。
此刻,王烈和苏良已经完全没有了初上战阵的恐慌,温热的鲜血不断披洒在他们两人的盔甲和脸上,也不知杀了多少敌人,从最初的茫然到浑身激动的战栗,从激动的战栗到麻木的不断捅出长矛,雪不断落下,血不断喷涌,但时间却仿佛凝固了一般,杀伐永无止境。
终于,王烈听到了晋军阵中鼓声愈来愈烈,大军冲锋的号角声也冲天而起,决战终于开始。
随着晋军统帅王浚的上阵,以及晋军大将刘佑一刀斩杀了和他对阵的匈奴汉**主,晋军的士气已经达到了。
随后,一直埋伏在匈奴汉**侧翼的鲜卑辽西公段务勿尘率领三万鲜卑骑兵掩杀而出,胜利的天平终于彻底倒向了晋军。
匈奴主帅石勒见己方的颓势已经不可逆转,虽然自己军队数量仍然占据上风,但这千里奔袭而来,早就人困马乏,此刻也不知道王浚还有什么布置。
石勒一生杀伐果断,连下数令,在几支匈奴骑兵的拼死掩护下,匈奴汉国大军开始缓慢后撤。
而此刻,冲阵而来的匈奴汉国大将孔长也虚晃一招,拨马便走。
与他交战的是晋军军主段末坯,此人鲜卑段氏出身,也是少有的猛将,见敌人要走,立刻纵马追了上去。
哪想到孔长却是用计,见段末坯追来,拖在地上的长刀猛然上撩,倾注了全身之力的刀锋,将段末坯的战马从下自上劈成两半。
段末坯猝不及防,只来得及闪开身子滚落马下,孔长却狞笑着举起大刀,要将他斩杀当场。
周围的晋军和段末坯的亲卫根本来不及救护,齐声惊呼。
王烈却正好在几十米外撕杀,早见段末坯落马,不顾肩膀上的伤口疼痛,腰畔长弓瞬间入手,一只羽箭飞射而出。
这一箭,胜在突然,而且箭速极快,若在平日,孔长专心躲闪,很可能用兵器格飞这弓箭。
但他刚刚一刀劈死段末坯的战马,刀口又恰好刚刚抬起,一时却来不及收回,高抬的双臂成了王烈最好的目标。
下一刻,羽箭直接射在孔长没有铠甲保护的右上臂,差点穿臂而过。
孔长怪叫一声,右臂瞬间失去了力气,此刻段末坯也抓住机会,翻起而起,在亲卫的掩护下再次翻身上马
孔长狠狠的瞪了几十米外的王烈一眼,左手拖刀,向匈奴阵中遁去。
“王家小郎,好箭法!”四周和王烈相识的晋军骑兵连声喝彩。
王烈却死死盯着远处中军处,那带队迎敌的刘佑。刘佑的身前几乎无一合之敌,似骁勇的匈奴将士在他的刀锋下骨断筋折,哀号声连成一片。而他手下的五百陷阵铁骑更是凭借盔甲之厚、长戟之利,往来冲撞无敌。
仅仅是五百铁骑,面对正面冲锋的五千匈奴骑兵,竟然可以做到以一当十,死死抗住对方的攻击,并在晋军步军的配合下将对方的五千轻骑逐步击溃。
相比起自己的浴血撕杀,他们才是这个战场上真正的主角。
王烈知道自己除了弓马娴熟外,对上阵撕杀的武功却是一点都不知晓,今日可以侥幸凭借黑龙的体力横冲直撞,那么下一场战斗呢?没有了黑龙这样的骏马,他怕也只是这雪地上的一滩污迹吧。
王烈又了一眼紧紧护卫在自己身边的苏良,眼前这个似木讷的高大少年才是真正的勇者啊,在懦弱的外表下拥有着超乎想象的勇武。
王烈紧紧的攥着拳头:“我虽然没有这等勇武蛮力,但总有一日,我也要指挥这些英雄,率领这铁骑成为战场上的主角。”
胯下的黑色骏马仿佛明晓王烈的心思,仰天长嘶。
这一刻,王烈手挽强弓,身披鲜血,在茫茫的落雪中纵马而起,有若天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