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瑛气的抬手,作势要打,却被瑾誉拦下,瑾誉鲜少这样苦口婆心地对着橘子灯道,“其实,望涯爷爷,这个结局不是你一直想要看到的么?”
橘子灯便道,“你也是男人,就算你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得到幸福,但是她是在别人怀里幸福,你不难过么?就比如说这个凶悍的小姑娘,哪天若是不对你凶悍了,跑去凶悍别人了,你会不会把那个人碎尸万段。但是又知道就算把那个人碎尸万段了也不能把她的心再要回来的话,那你是什么感受?”
瑾誉闻言,看了紫瑛一眼,为紫瑛平反道,“其实,她对着本君的时候,也不是很凶悍。”顿了顿,抬手轻轻捏了捏紫瑛的脸蛋,又道,“但是,如果她敢去对旁的人好,本君便想都不会想,一定是要把那个人碎尸万段的。既然不能让她爱我,就让她恨我,反正爱恨交织,爱可以变为恨,恨也可以变为爱么。”
“这个真的可以么?”橘子灯问道。
瑾誉笑道,“这个本君可以,望涯爷爷你却不可以。”
“为什么!”橘子灯高声问道。
瑾誉便说,“因为本君是本君,不是你。”
“什么理由。”橘子灯不屑道。
瑾誉却说,“六界众生,本君只钟情于一人,便是她。倘或她不愿接受本君的爱,本君留着爱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本君敢说六界之中,没有哪一个生灵对于她的爱,可以超过本君对于她的爱。既然如此,与其眼睁睁地看旁的人有意无意地伤害她,宁愿将她护在本君的怀里。如果六界之中果真有比本君待她还要好的人,本君也不会拱手相让,因为本君会终会为了她改变一切,也终会超越那个人。如果你说,让她恨本君,也是一种伤害的话,本君也肯让她亲手杀了本君一回,反正在本君死前,会将她的一切安排好,护她生生世世就是了。”
紫瑛那一刻是悲怆的,那种悲怆是因为知道瑾誉句句属实,这样漫长的轮回之中,他也的确如他所说的那般护着她。她忍不住深深地扎在他的怀里,忘却了周遭的人,她扯下他的耳朵来,动作虽不温柔却是满溢而出的爱意,在他的耳畔情意绵绵地说道,“瑾誉哥哥,我爱你。”
瑾誉笑着,抬手轻轻地刮过她的鼻尖,道,“我知道。所以我不必纠结你会恨我的事儿。”
荧鸯和风夜芜在一旁看了这么一场酸牙的戏,很是不甘心,荧鸯遂道,“我可不一样,我早就知道爱本来就是聚散无常,谁敢说一世一双永不变呢?”
荧鸯说完这一句,风夜芜的面色是酱紫的,荧鸯遂笑道,“但是我脾气不好,既然不能够一世一双,就在他变成一世多双前,抽刀了解,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风夜芜面色渐渐红润,笑道,“那我选择我们同生共死好了。”然后抬起荧鸯的手,紧紧地握着在胸前靠了靠。
那颗橘子灯显然受到更深重的打击,哀呼道,“你们根本不是来安慰我的,你们根本是在两肋插刀,还越插越深。你们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
紫瑛便道,“好了好了,知道你难过,可我们做什么你才好受一些呢?要不,我给你在这满树的魔元丹里,再寻一个和你配对,这样你就心情好,心情好就快告诉我荧鸯姐姐养的那只小花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是这么随便的么,随便拿一颗魔元丹来敷衍就可以了么!”橘子灯不满地抗议。
荧鸯无奈道,“那好,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除了言音和夜子羌,我给你去找。我画舫的婢子随便挑!”
橘子灯沮丧道,“罢了,我的心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你们就容我好好的静静的调养三日。三日后我再来给你们你们要的答案。”
“三日太久了。”紫瑛说道。
橘子灯却来了脾气,道,“你们爱等不等!”
紫瑛回眸对着瑾誉,道,“三日后,你都离开魔族了。不过寻个花妖而已,也不必费什么周折就是了。”
瑾誉点头,又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喊阿鲁捌航来帮助你。”
紫瑛叹道,“可再如何,总是不如你在我身侧,我也比较有安全感一些。”
瑾誉笑道,“别怕,很快我就回来了。”
琴座上的橘子灯再次抗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秀恩爱死得快,若是再在我跟前秀,我就天天诅咒你们。”
紫瑛无言,只听那橘子灯又道,“罢了,我累了,我回去树上待一会儿。你们这几日不要出现在树下,不要勾起我伤感的往事。”
紫瑛和瑾誉毫无办法,有求于望涯,也只得由着望涯不平衡的心理,胡闹着发脾气。因为望涯发了话,荧鸯和风夜芜也只好讪讪地先回去画舫。三日之期其实不过是转眼,但三日之期果然到的时候,紫瑛的心思却并不在望涯身上,她唯一的心念全都寄予瑾誉离开魔族之日。
故此这一日,素来喜欢赖个床的紫瑛起的异常的早,她惯常用清水洗脸,素面朝天。今日,倒也精心挑了一件紫金色的裙裳,端端正正地坐在铜镜前,打开她的凝脂胭脂盒,取了好几味不同的香粉,搁在镜前,却总是犹疑不定,不知道该选哪一味香粉扑面。
瑾誉端着早膳进来的时候,用一种颇为异样的眸光盯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道,“听说描眉是个浪漫的事儿,但是你的眉生得这么漂亮,倒不需要怎么描了。不过我可以替你敷粉,依我看这个粉白色的沁珠粉就很好看,香味也清淡,适合你。”
瑾誉说着,缓步走到紫瑛身边坐下,用柔滑的帕子醮了些粉晕在掌心,再用自己的无名指腹沾了粉,轻轻地施在紫瑛的脸颊上,笑道,“从前听画庄说过,无名指是最温柔的手指,你觉得呢?”
紫瑛闻言点点头,又道,“画庄就是那个侍奉在天君的第十七妃身侧,专门为十七妃打扮妆容的那个仙婢吧。”
“嗯,就是她。”瑾誉应道。
紫瑛挑眉,问道,“该不会,她也喜欢你吧?”
瑾誉的手稍微顿了顿,又笑道,“你放心,她喜欢的却不是我。她喜欢的是贺芳庭,可惜贺芳庭已是,她心念俱灰。她还不知道贺芳庭和公子深是一个人呢,但是她若不问,我也就不必多说了,反正她与公子深也是不可能的了。”
紫瑛闻言才略略安心,又道,“那你这回回去天宫还特意去见她么?”
瑾誉便说,“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一定是要去见她的,因为要请她帮我找到勾栏玉的下落。”
“她怎么会知道勾栏玉的下落?”紫瑛惊奇地问道。
瑾誉又说,“她不知道,但是十七妃知道。勾栏玉曾是十七妃头上的花冠上的一块装饰玉,所以十七妃一定知道如何找到勾栏玉的下落。但是唯一能够和十七妃说的上话的也只有画庄了,所以我才愁呢。只怕画庄要帮我这个忙,多多少少还是要牵涉到公子深的。”
“那你打算出卖公子深么?”紫瑛笑着说道,脸上的妆已然扑得细致莹白的。
瑾誉又去取来杏红色的口脂,一面细细地匀在掌心,一面说道,“再说吧,或许找一个从前贺芳庭的墨宝,也是可以打发过去的。毕竟绝笔这种说法,也会令她心甘情愿的。”瑾誉一面说着,一面举起手掌上的红泥,轻轻地印在紫瑛的唇上,仿佛是紫瑛亲吻了他的掌心一般。
他的眉眼因此而舒展开一抹喜色,情深款款。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