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猛然惊起,身上的白熊毛皮在寒风下浮现洁白的波纹,耀着天边的日光,合着身周冰墙,倒是颇有一番韵味。
他那夜在南际山巅可是见到这钓鱼老翁的威力,挥手震杀两个墨阳剑客,其功深造化只怕已是世间绝顶。但他却未能亲见这老翁独斗武林盟主与夜魔的风姿,如若不然,定然更加震惊在胸。
此际四野无人,冷意透体,韩湘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转眼又看到那钓鱼老翁与锦衣汉子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透着怪异的光芒,不禁疑惑更重,再问道:“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幽冥深渊吗?”
锦衣汉子邪笑依旧,钓鱼老翁却走了近来,上下打量韩湘周身,那一双浑浊的老眼似能将韩湘看的通透,嘴里不住“啧啧…”。
他并不回答韩湘的话语,自顾道:“金丹破碎,倒是不小的伤势,怕是坏了他这一副绝好的根基了。”
韩湘听得云里雾里,只听那锦衣汉子接口道:“那怕什么?反正他修习的是先天功。”
钓鱼老翁似猛然醒悟,不住拍手叫道:“是了,是了,他修习的是帝俊的先天功,那这点裂缝破损自也不碍事了。”
锦衣汉子也抬步走近,点了点头,却不无遗憾的道:“只可惜,凭着骆岐的实力竟也破不开这小世界的规则。”
钓鱼老翁却仰头斜一看天,眉目间浮现半分鄙夷,冷声道:“非是骆岐实力不够,而是…”说着却再不言语,故作高深的看着半天
锦衣汉子急切问道:“而是什么?”
钓鱼老翁却自顾看天,眼角的鄙夷更甚,却再不回答。
韩湘猛地想起那日在幽冥深渊底部,那个霸道张狂的意识充斥了自身。占据了身躯好像有无边威能,挥手灭天,反手覆地。
但却在那结界将要破碎的瞬间,蓦地有黑气闪过,仿佛限制了自身的威能,将那个霸道的神识驱散了躯体。再度醒来后,便已在这片荒芜的冰天雪地中。
韩湘眉头微皱,看着故作高深的钓鱼老翁,沉声问道:“而是那道罚?”
钓鱼老翁枯瘦的身子猛地一颤,眼角跳动更甚,扭转头颅直视着韩湘,点头道:“正是。”
锦衣汉子也蓦地倒吸一口凉气,惊疑出声道:“它不是在十数次的轮回中消散殆尽了吗?”
钓鱼老翁摇头,长叹一声道:“哪里有这般容易?”
继而再次抬头看天,低语接着道:“帝俊破不开他的道,骆岐自也破不开…”
韩湘从这一番模棱的话语中似听出一二,心中不禁暗想:“这两人定然知道一切秘密。”
心中念起,嘴里也失口问道:“骆岐究竟是谁?道罚究竟是什么?还有先天功?帝俊?圣教?三寸界…到底都是什么?”
钓鱼老眼角再跳,似有不忍之意划过双眸,再次长叹一声,沉声道:“这些事情的缘由,不该我说,你跟我来吧。”
说着便转身顺着冰墙向深处走去。
那锦衣汉子深看了韩湘一眼,也自跟着钓鱼老翁的脚步走去。
谜团如烟云笼罩在韩湘的心田,让他呼吸都略感沉重,忙出声问道:“到哪里去?”
身侧风过有声,寒意深沉,但钓鱼老翁与锦衣汉子却再无言语,自顾前行,转眼已转过冰墙的转角,向着内里走的不见了。
韩湘心中揣揣,但也左右无法,只得慌忙踏起脚步,随着二人的身影追去。
冰天寒窖,万里一色,透过几座略矮的冰墙依稀可见远处天边有连绵俊山高低起伏。在艳阳下冒着深寒之意,泛着苍茫之色,仿佛置身在三九,又仿佛出生于玄渊。
越过层层冰墙,走过羊肠窄道,身侧冰面上倒映着韩湘被冻得泛红的身躯,只有白熊皮毛披在身上,挡住了脖颈自小腿。
但裸露在外的地方,已早感麻木。更有冷意再来,迫使韩湘不得不鼓动了内力,转动丹田中的内力金丹不住转动,徜徉了暖流游荡经脉血肉。
金丹上的缝隙却随着内力的鼓动更加密麻粗壮,透了暖流金光从毛孔中飘散而出,稀释在寒风中,再难保存自身的热量。
韩湘双腿打颤,嘴唇也被冻得乌紫,而身前的两人却不紧不慢的走着,任凭韩湘如何努力抬脚,灵踪倾尽,却总被二人拉下身后半丈。
左右无言,前后无语,只有寒风在侧,吹来了白熊毛皮上的微微腥臭。
终于在越过几处冰墙后,一片空旷的祭坛出现在天地中。
钓鱼老翁与锦衣汉子各自住了脚步,凝望着身前的祭坛,神情中带着点点激动与兴奋,又转身看向韩湘,点头示意走近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