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卢君宪看了一眼,再次提醒封德彝,“我们的对手不仅有虎视眈眈北虏,还有隐藏在身边的自己人,而两者相比,国内的对手更为可怕。”
封德彝心领神会,摇手道,“此事不同于杨玄感兵变,只要冀北这边提前做好准备,把坏事变好事,把罪过变功劳,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北虏,反而能投圣主和主战派之所好,赢得他们的谅解,加强彼此间的信任,如此不但有利于圣主和中枢稳定国内政局,也有利于巩固和加强北疆镇戍力量,为继续东征创造更好的条件。”
“白发贼透露这一机密的目的是好的,圣主和中枢也愿意把坏事变好事,但结果却未必如愿以偿。”卢君宪不动声色地“泼了一盆冷水”。
封德彝微微皱眉,察觉到卢君宪话里有话,意有所指,于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卢君宪当即把段达“无耻”的小人行径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段达现在就在巨马河,就在上谷,短期内不可能返回涿郡,如果宋子贤一案爆发,圣主必然诏令段达全权处置,凭借其强悍武力把事实存在和可能存在的所有祸患一扫而尽。段达是关陇人,与山东人有着与生俱来的矛盾,如果他乘此机会落井下石,想方设法颠倒黑白诬陷冀北和幽燕豪门,则事态必然失控,最后必然是大打出手,尸横遍野。
封德彝一听就知道段达是故意为之,名义上是“敲打”卢君宪,实际上是通过卢君宪的嘴告诫自己,你我之间虽然是暂时性合作,但考虑到我们的共同目标是把东征进行到底,是在可能到来的南北大战中击败北虏,所以需要坦诚以待,真诚合作,不要互相算计,互相扯后腿,甚至背后捅刀子,这对大家都没好处,最终必然害人害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封德彝目露轻蔑之色,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真诚?是你太天真了还是我老糊涂了?
“某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封德彝笑道,“骁果军转危为安,不是白发贼卖你面子,而是昨夜段达秘密约见了白发贼,白发贼卖的是段达的面子。”
卢君宪勃然大怒,忍不住就想骂人,段达太无耻了,但旋即醒悟,段达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封德彝的,“他竟敢威胁你?他明明知道你抓住了他的把柄,他还敢威胁你?”
封德彝摇摇手,“这说明他有先见之明啊。宋子贤的事,你就也没有告诉他,而某就更不会说了。”
“如果告诉他,背后捅刀子的必然是他。”卢君宪忿然说道,“形势发展到这一步,白发贼很快就会撤离上谷,留给我们处理宋子贤的时间已非常紧张。景公,计将何出?”
封德彝想了一下,说道,“事不宜迟,你找个借口连夜离开巨马河,火速赶赴博陵,把宋子贤阴谋刺杀圣主一事告诉崔氏和刘氏,请他们早作准备,竭尽全力把损失降到最低。”
卢君宪急切问道,“何时奏报圣主?由谁报奏圣主?如果白发贼把这一秘密也告诉了段达,那如何是好?”
“如果白发贼也告诉了段达,段达的奏报就已经在送达行宫的路上了,你就要以更快的速度赶至博陵,崔氏和刘氏就要在最短时间内化解危机。”接着封德彝以非常肯定地口气说道,“不过某相信,白发贼绝无可能告诉段达,因为那可能导致事态失控,一旦局势恶化,白发贼深受其害,等于自取其祸,所以你不必焦虑,到了博陵后再视局势的发展做出定夺,只是考虑到时间紧张,而圣主和中枢随时都有可能返京,这个报奏时间还是越早越好。至于由谁报奏,你们还是商量着办,原则就是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
卢君宪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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