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安城外,随着时间的飞流逝,随着大军迟迟突破不了敌军的阻击,杨玄感心急如焚,情绪越来越急躁,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对麾下军将们的喝斥也越来越严厉,如果不是远处还清晰传来激昂的鼓号和激烈的厮杀声,还知道杨玄挺和他的将士们依旧在顽强坚持,他都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要亲自披挂上阵,要亲冒矢石冲锋陷阵了。
“明公不要担心,只要淮安公(杨积善)和蒲山公(李密)接到命令,由守转攻,从渑池方向展开猛烈攻击,卫文升腹背受敌,顾此失彼,根本就无力围杀淮阳公(杨玄挺),相反,卫文升身陷三路大军的内外夹击之中,精疲力竭,粮草尽绝,转眼就会败亡,肯定支撑不到今天晚上。”胡师耽信心满满地安慰杨玄感,“卫文升虽然垂死挣扎,临死反噬,但改变不了覆灭之命运,我们胜券在握,即便有一些波澜,亦是有惊无险。”
杨玄感手抚长髯,微微颔,然后深深吸了几口气,有意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但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浓烈而呛人的焦糊味,直冲他的肺腑,让他还没有落下的“心”骤然又冲上了嗓子眼。
“空气中的异闻越来越浓。”杨玄感抬头望向西方黑雾蒙蒙的天空,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强烈的不安,“你闻到没有?”
胡师耽也抬头望向西方,不过神色平静,甚至有些兴奋。不论渑池方向的火势如何,这火都是自己人放的,目的就是阻挡西京大军突围。西京大军是不会放火的,火势越大,燃烧的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利,一旦粮食用尽,突围时间没了,他们也只有束手待毙了。
“或许,白为了泄愤,点燃了山林。”胡师耽语含双关地说道。
杨积善到了渑池城下就要明目张胆的夺走战场指挥权,而李风云考虑到大局已定,为了顺利离开东都战场必然要保存实力,因此只能选择妥协和忍让,但愤怒是肯定的,这“驴”还没杀完,杨玄感就急不可耐“卸磨”了,接下来生什么可想而知,白岂能善罢甘休?放一把火,绝了西京大军的退路,把西京大军彻底逼上绝路,让西京大军与杨玄感在小新安城打个两败俱伤,此举既有利于围歼西京大军,无伤大局,又能损耗杨玄感的实力,有利于白安全撤离,可谓一石二鸟。
杨玄感眉头紧皱,眼里掠过一丝凌厉杀机,“如果白点燃了山林,断绝了西京大军的退路,岂不把更多西京军队逼到了前方战场?”杨玄感手指前方,冷声说道,“更严重的是,我们无法从渑池方向动攻势,无法有效牵制一部分敌军,这导致战局突变,且这种变化对我们非常不利。”
胡师耽霍然醒悟,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杨积善带着一万余精锐去了渑池方向,以阻御西京大军突围,现在白一把火绝了西京大军的突围之路,等于把杨积善这一万余精锐给“闲置”了,而与此同时,小新安城战场上的双方兵力对比却生了变化,本来杨玄感所占据的兵力优势突然就没了,甚至还处在了劣势上。现在杨玄感迟迟突破不了西京军队的阻击,原因就在如此,如此一来形势就非常恶劣了,杨玄挺的突击军队被数倍于己的西京大军团团包围,稍有不测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杨玄挺一旦全军覆没,对杨玄感和兵变同盟的打击太大了,这一仗就算打赢了,最后也是惨胜,而惨胜之后的杨玄感,拿什么吞并李风云?双方的仇怨刚刚结下,就算没有撕破脸也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了,李风云是否会乘机扑上来狠狠咬一口?实际上那时损兵折将、实力大减的杨玄感,已无心应对李风云的怒火,他要考虑的是如何西进关中,他已没有足够实力杀进关中了。
平息李风云的怒火很容易,联盟急于逃离东都战场,李风云绝无可能与杨玄感自相残杀,只要杨玄感做出适当的“示弱”,李风云也就“心满意足”了,这不会对杨玄感造成什么影响,但杨玄感如果进不了关中,被各路卫府援军包围在东都战场,那对他的影响就致命了,不可挽救了。
胡师耽思考良久,谨慎献计,“明公毋须焦虑,稍迟淮安公(杨积善)就会送来渑池战报,若白当真放了一把大火,导致战局突变,明公可考虑请淮安公(杨积善)火赶回来支援。”
此言一出,杨玄感更是恐慌,忍不住怒火上涌,破口大骂,“竖子无谋,其罪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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