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师耽带来了李密送达的有关渑池战场的最新消息。渑池距离小新安城只有四十余里,顺谷水而下转瞬及至,所以杨玄感的大军抵达小新安城之后,两军之间的联系迅速密切起来。
李密传达了李风云的要求,西京大军要突围,即将向渑池方向发动猛烈攻击,联盟军队要承担重压,为此李风云请求杨玄感,必须在小新安城方向倾尽全力,以吸引和牵制更多西京军队。
“白发以壕沟、拒马鹿砦和烟火设置阻御战阵,并且在大道两旁的河谷、山林里浇了火油,这明显是想方设法减少自身损失。”杨玄感看完李密的密件,不禁感慨叹道,“由此可见白发的前期准备做得非常充分,甚至,他早在提出这个决战计策之时,就已经开始预作布署了。”
“相比起来,这种防御战阵远比两军对阵厮杀更为有效。”胡师耽也是佩服,“合围完成后,我们虽然对西京大军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但并不能保证就能全歼他们,西京大军依旧有突围之可能,所以当务之急不是倾尽全力击杀敌人,而是倾尽全力阻止敌人突围,只要把他们拖到粮食尽绝,拖到饥肠辘辘无力再战,这场决战也就结束了,胜利唾手可得。然而联盟军队实力有限,根本就不是西京大军的对手,若以‘武力为主,战阵为辅,的阻击方式,则必败无疑,反之,‘以战阵为主,武力为辅,,则胜算大增。白发未雨绸缪,估计在崤山潜伏期间,就命令将士们就地取才,日夜伐木了,虽然临时拼凑出来的拒马鹿砦十分简陋,但沿着大道一铺数里,中间再辅以壕沟、烟火、箭阵,这个威力就大了,足以⊥西京大军望之兴叹,攻之艰难。”
“不要轻视了卫文升,更不要小觑西京卫士,他们的战斗力远比我们想像的强悍。看看谷伯壁和千秋亭一线就知道我们的伤亡有多大,我们的损失比对手多出太多。”杨玄感冲着胡师耽摇摇手,示意他不要过于自信,“白发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不过联盟军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就算他们曾在白发的指挥下打了不少胜仗,但他们所碰到的对手皆是鱼腩之辈,哪一个可与卫文升和西京大军相提并论?”
胡师耽的眉头皱了起来,“明公担心渑池那边守不住?”
“渑池还在郑元寿手中,而据李密说,有俘虏交待独孤武都和韦福奖也在城中,城内还有数千军队。”杨玄感目露忧色,语气凝重地说道,“白发既要包围城内守军,又要阻御突围敌军,两线作战,腹背受敌,一旦顾此失彼,为保存实力,他必然果断撤离,如此后果不堪设想,这场决战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胡师耽连连点头,稍稍思索了一下,问道,“明公有意增援渑池?”
“战局还是掌控在我们自己手中的好。”杨玄感郑重其事地说道,“不是某不相信白发,而是某实在不敢把数万乃至数十万人的性命交给一个山东人。”
胡师耽心领神会,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又问道,“增援渑池之前,明公是否派人向白发做个解释,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到了这场决战?”
杨玄感心领神会,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你了。”
胡师耽躬身领命。
下午,西京大军向渑池方向发动了攻击,攻势异常猛烈。
惊天动地的鼓号声穿透了笼罩在渑池上空的烟雾,清晰地回荡在城内守军的耳畔。
郑元寿、独孤武都、韦福奖和一大帮军官们再次聚集到东城楼上,一边侧耳聆听从远处战场上传来的阵阵厮杀声,一边激烈商讨接应之策。
这次郑元寿表现出了一位卫府统帅所应具备的杀伐果断,“马上出东城,向城外叛军发动攻击。”
“吊桥已毁,若要出城,首先就要在护城河上架设浮桥。”独孤武都手指城外护城河,面露难色,“叛军就在护城河外,我们只要一露头,对方必定箭矢如雨,渡河难度太大。”
“渡河不是难事。”郑元寿叹道,“难的是烟雾弥漫,不知道叛军的具体位置,稍不小心就会被对方一口吃了。
独孤武都和韦福奖相视苦笑,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寒意。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出门就有可能挨上一闷棍,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算好的,就怕被人一棍子打死,那才冤呢。
“擂鼓”郑元寿厉声喝道,“是祸躲不过,生死关头,舍命一搏”
“咚咚咚……”鼓声如雷,霎那间撕裂了烟雾,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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