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区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水道运输带来的财富也非常可观,发达的航运业也推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于是在行政区划上必然要做通盘考虑,结果便是见者有份。地方官府竭尽全力把这一地区的利益最大化,好处是官府的收入增加了,弊端是商贾平民的利益减少了,由此造成的矛盾和冲突日益严重。自大运河贯通后,南北运输的重心随即转移至运河水道,菏水、泗水水道因此受到影响,随即进一步加剧了这一地区的矛盾。菏水一线孟海公造反,洪水一线帅仁泰、霍小汉造反,济水中游的韩进洛、甄宝车造反,实际上都与这条水道以及因这条水道而产生的地区冲突有着密切关系。
现在,义军若想西进中原,就必须控制这一区域,充分发挥其重要的战略作用。
这一区域是中原、齐鲁和徐州的交汇地,义军无论是退守蒙山还是进攻中原,都要经过这里,而一旦中原、齐鲁和徐州三地官军对义军实施围剿,义军则更需要控制此地,以此为中心来赢得腾挪周旋的空间。
李风云的计策是,先集中义军主力占据这一地区,先把战场主动权拿到手,并做出攻击中原之态势,同时观察鲁郡段文操和彭城崔德本的反应,假如他们就像自己预料的那样给予义军“默契”配合,而不是联手夹击义军,在义军的背后实施攻击,那么义军就可以暂时搁置“后顾之忧”,以全部力量大踏步向中原推进。
攻打这一地区的难度很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义军把连通中原、齐鲁和徐州三地水道断绝了,四郡官府迫于东都和地方上的双重压力,势必要联手反击,这也是当初孟海公、霍小汉都不敢贸然攻击这一富裕地区的原因所在。
现在五路义军结盟,实力大增,宁阳一战又把段文操打回了瑕丘,再加上李风云从政治层面上进行分析后得出段文操和崔德本根本就没有围剿义军意愿的结论,那么此刻攻打这一地区的时机就很成熟了。
“亢父、高平两城隶属鲁郡,谷庭和方与两城隶属彭城郡。”袁安手指地图,说到了此仗的关键之处,“今段文操困守瑕丘,暂时无力顾及鲁西南,我军可以顺利攻下亢父和高平,但彭城官军却陈兵于边境,兰陵萧氏就在邹城、平阳一线,藤城鹰扬府和沛城鹰扬府距离方与、谷庭也非常近,不足百里,旦夕可至。”袁安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我军若想攻占这一区域,就必须与彭城官军打一仗。考虑到西征直接关系到了我军的生存,所以这一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另外,我们攻打这一地区的时候,泗、菏水道会断绝。此时正值卫府军东征之际,中土各地的物资都在日夜不停地运往北方,虽然大运河是主要运输通道,但它的承载量毕竟有限,而泗、菏水道正好起到了分流作用,所以泗、菏水道的通畅与否对东都来说非常重要。一旦泗、菏水道中断,东都必然重视,肯定要命令东平、济阴、鲁郡和彭城四郡官军对我实施围剿。东平、济阴的鹰扬府主力都去了东征战场,他们若要戡乱,必然要征调地方乡团,而东都在迫不得已之下,会授权两郡郡府征调地方武装进行戡乱。如此一来,东平、济阴两郡的地方军就会像鲁郡和彭城郡一样,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发展起来并形成一定的战斗力,这会对我军西征中原造成重大阻碍。”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兵贵神速,为了抢时间抢速度,大家就不要再打小算盘、再合计着保存实力了,而是要相信大总管李风云,坚决遵从大总管府的命令,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攻占这一区域,并沿着菏水迅速西进,打官军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官军反应过来了,拿出对策反击时,义军已经壮大了,队伍更多了,实力更强了,官军已经非常被动了,而始终掌控着主动权的义军将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你现在义无反顾地付出,将来就会得到无数倍的回报。话讲到这个份上,虽然只有袁安在滔滔不绝,李风云始终沉默不语,但字里行间已经清晰透漏出了李风云的不满。宁阳一战不仅仅只有你们的军队受损,我苍头军损失更大,而西征中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大家的生死,关系到蒙山数万人的生死。今天我苍头军已经到了亢父城下,但你们的军队还在任城,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就等着我苍头军攻城,你们在后面捡便宜?连摇旗呐喊的力气都不出了?
帐内气氛逐渐压抑。李风云越是不说话,威压就越大,甚至给人一种窒息之感。
李风云的权威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是用信义和勇气换来的,是建立在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奇迹上,各路豪帅虽然对他依旧存着这样那样的不满和戒备,但大家已经坐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了,对他这位“掌舵者”也就不知不觉地产生了某种依赖。大树底下好乘凉,既然你是大树,你总要庇护我吧?心理上一旦有了这种依赖感,自然便产生了不得不遵从李风云的无奈和失落,而这一情绪是共有的,豪帅们彼此都清楚,都知道李风云现在有了拉拢分化、“各个击破”他们的机会,于是心底深处便对李风云有了一丝敬畏,担心他联合其他豪帅孤立和打击自己。
“明公,某有一计,或可兵不血刃拿下亢父和高平。”
徐师仁说话了,旗帜鲜明地表态了,不但口头上支持李风云,还要在行动上支持联盟的大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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