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下,蒙山义军首领韩曜拜会济阴豪帅孟海公。
北线战事胜负,与南线义军在邹城、平阳一线的牵制攻击直接相关,所以不论是李风云与韩曜之间,还是韩进洛等四位豪帅与孟海公之间,都保持着密切联系。孟海公尤其谨慎,派出斥候在瑕丘、元城、宁阳一带打探军情,一旦局势对自己不利,便果断撤离。他有自知之明,以济阴义军的实力,趁火打劫捡捡便宜可以,与官军直接对阵纯粹就是找死。
段文操与鲁郡杀出瑕丘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孟海公手上,孟海公当即意识到,北线战事要决出胜负了,遂命令帐下军官,做好撤退准备。虽然他对北线战事了解不多,但自张须陀离开鲁郡,李风云率主力南下攻打瑕丘之后,他就有了强烈的不祥预感。
义军的实力摆在那里,即便韩进洛等人与蒙山的白发帅结盟了,但这个联盟很脆弱,到了关键时刻,肯定有人背弃诺言临阵脱逃,军心动摇之后,义军必然兵败如山倒。如果张须陀和齐军不走,官军在实力上占据绝对优势,义军不得不被动防御,双方陷入僵持,义军反而能支撑一段时间。张须陀一走,鲁郡战场上的官军和义军实力对比发生变化,再加上义军急需获得粮食以缓解肚子危机,战局随即发生变化,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变化明显不利于义军。
孟海公的不详预感很快变成了现实。北线战事的最新发展陆续传来,韩进洛等四位豪帅被官军包围于宁阳城,而白发帅李风云与苍头军救援受阻,与官军大战一场后,损失严重,不得不撤离,如此一来,宁阳城内的韩进洛等人就是瓮中之鳖,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必死无疑。这一仗义军打输了,结果可想而知,接下来便是官军挟大胜之威,四处追杀了。
孟海公毫不犹豫下达了撤退命令。将士们即刻行动起来,拔营起寨,准备走人,但就在这个时候,韩曜匆忙赶来。
孟海公有些心虚,大家本是盟友,歃血为盟,生死与共,但关键时刻自己却背弃盟友独自逃生,这事做得太不光彩。他担心韩曜愤而质问,不待韩曜开口,先行解释,“某接斥候急报,段文操率鲁军出城,直杀宁阳,估计北线战事必然紧张,故决策挥军北上,向瑕丘发动攻击,以此来牵制鲁军。”
韩曜心知肚明,对孟海公的卑劣之举非常愤怒,但战局此刻已发展到了最为关键时刻,需要借助孟海公的力量,为此不但不能得罪他,反而还要想方设法哄骗他留下来。
“某匆忙赶来,正为此事。”韩曜神情严肃,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白发帅十万火急传书,详告北线战局变化。”
孟海公闻言当即急切问道,“北线战事如何?”
韩曜没有回答,而是四处打量了一下。孟海公顿时露出尴尬之色。韩曜要找地图,但本来悬挂在帐内的地图已经收了起来。孟海公心里有鬼,强作镇定,命令手下僚属快快拿出地图。韩曜视若不见,一边等待孟海公的手下挂起地图,一边说出一件让孟海公心惊肉跳的事情:张须陀杀了个回马枪,包围了宁阳城,韩进洛等四位豪帅和他们的军队危在旦夕。
孟海公暗自吃惊,撤退之念愈发强烈。张须陀又杀回来了,韩进洛等四位豪帅眼看就要全军覆没,这一仗败得很惨,没得打了,有多远跑多远吧。
“白发帅是否已经撤回阳关一线?”孟海公忐忑问道。
“没有,白发帅正陈兵于刚城,与包围宁阳城的段文操相对峙。”
“张须陀呢?”孟海公不假思索地问道,“齐军在哪?”
“张须陀带着齐军撤回齐郡了。”
孟海公吃惊地望着韩曜,对整个北线战事充满了疑惑。张须陀杀了个回马枪,把韩进洛等四位豪帅的军队包围在了宁阳城,而段文操也带着鲁军杀到了宁阳城下,官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完全控制了战局,在这种大好形势下,张须陀为何突然返回了齐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