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侍卫们又惊又怒,纷纷转身面对愤怒的民众,竭尽全力阻挡他们冲上来,而失控的民众则更为暴怒,他们把冲天怒气全部发泄在了这些侍卫们的身上,一拥而上,先是推推搡搡,接着便拳打脚踢,再后来则演变为砖石横飞。防卫力量严重不足的侍卫们措手不及,当即便被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淹没了。
白发刑徒纵声大笑,声若惊雷,并操起纯正的东都话,大肆辱骂白马民众。
民众的怒火给彻底点燃了,杀声惊天动地。
徐世勣站了起来,扔了马鞭,从前车舆上拿出一柄雪亮长刀,倒插于底板上,怒目而视,摆出一幅谁上来我就杀谁的暴戾之势。
监察御史惊慌失措,虽然有四名强壮侍从和三个胥吏全力护卫,有十几个侍从拼死保护,但愤怒的白马人太多,转眼就把他们淹没了。
机会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
徐世勣抽出横刀,握紧在手。
单雄信蓄势待发。
“杀!”
白发刑徒蓦然暴喝,先期已经动了手脚的手镣脚镣骤然断裂,高大身躯如咆哮猛虎一般狠狠撞向了栅栏。栅栏也动过手脚,不堪一击,霎时便四分五裂。
杀声骤起之刻,徐世勣紧绷的身躯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手中横刀准确地插进了一名白衣侍卫的身体。
单雄信骤然转身,一头撞开栅栏,飞一般冲下槛车,手中横刀电闪间已经刺进了一名白衣侍卫的身体,直没入柄,鲜血迸射而出。
剧变突生,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突然就小了,那些靠近槛车的愤怒民众们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匪夷所思的望着眼前绝无可能出现的一幕。
白发刑徒一把抓住了长刀之柄,跟着身形电闪,脚踏老马之背,瞬息间接近了御史。
白衣侍卫们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变化,纷纷转身,顿时惊骇欲绝。
监察御史和他的胥吏侍从们正被狂怒的民众所包围,虽然没有人胆敢伤害他们,但眼前纷乱失控的场景还是让他们胆战心惊,惶恐不安。就在这时,围攻他们的民众突然不动了,不喊了,仿若中了定神术,而眼睛里的恐惧却无限浓烈,好似看见了什么让他们肝胆俱裂的东西。
御史和随从们猛地回头看去。
“杀!”白发刑徒发出一声震天雷吼,矫健身躯从老马背上腾空而起,手中长刀如破空而出的惊鸿,雷霆劈下。
御史只觉白光一闪,跟着就听到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然后他看到有断肢残臂在天上飞舞,感觉到有猩红血珠溅洒在自己脸上,接着耳畔便有尖锐啸叫声轰然爆发,如惊雷炸开一般,让人魂飞魄散,让人失去了所有知觉仿若走向了死亡。
“轰……”又是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一般,把御史从混沌中惊醒过来。
他看到了一把刀,一把血淋淋的长刀,就在自己的眼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看到了像潮水一般狼奔豕突四散而逃的人群,看到了落荒而逃者自相践踏的惨烈之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青衣胥吏和白衣卫士的尸体,看到了两个身着戎装的鹰扬卫士正如凶神恶煞的虎狼一般疯狂地追杀他的侍卫,然后,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在风中飞舞的白发。
霎时间,恐惧和绝望就如决堤洪水一般冲进了他的身体,让他感觉自己被片片撕裂,而锥心般的痛苦则迅速淹没了他,让他完全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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