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琳无语以对。
西行斜瞥了伽蓝一眼,问道,“杀之?”
“杀!”伽蓝冷森森地说道,“即便杀不死了他,也要让他鲜血淋漓,魂飞魄散,让他知道激怒我沙门的后果,也唯有如此,才能让敌人肝胆俱裂,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刀。”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西行和毛宇轩相视而笑,“如此一来,西京这帮宵小必定胆战心惊,哭着喊着要赶走阿修罗了。”
法琳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与其同时消失在黑夜里的还有毛宇轩和他的两团精骑。
上午,伽蓝和西行赶赴行辕拜见了杨义臣。当夜,西行、布衣等西北狼兄弟带着三团精骑没入黑暗,沿着汧(qian)水而上,直杀汧源城。
十月二十五,西行、布衣指挥六百龙卫夜袭汧源城,诛杀贼帅向海明,斩杀贼寇近千首。余贼惊散,逃亡汧山。
同日,毛宇轩以剿贼为名,突然向岐山城北的太极宫发动了攻击,斩首百级,纵火焚观。
消息传开,三辅震惊,西京失语,终南山上更是寂静无声。
二十七日,杨义臣下令,诸军分道并进,沿陇山东麓一线剿杀余贼,务必在大雪来临之前,将贼党清剿干净。
伽蓝则奉命赶赴陈仓、郿城一线,在渭水两岸剿贼,其剑锋直指终南。
二十八日,龙卫府抵达虢县,屯兵于渭水北岸。当夜,苏合香突然渡渭水而来,与寒笳羽衣同至龙卫府大营。
故人相见,彼此冷漠,气氛颇为滞重。
李世民有心斡旋,缓和一下气氛,但看到伽蓝那张冰冷的脸,又想到伽蓝血腥的手段,心中胆怯,彷徨无策。好在苏合香强作笑颜,拉着寒笳坐了下来,否则场面更为不堪。
“阿苏,自回到中土以来,你这个丝路巨贾倒是拓展了回易之路,像模像样地做起了信使。”伽蓝冷嘲热讽道,“你可知这信使并不好做?某当年在西土做信使,刀头舔血,死里求生,根本不指望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苏合香撇撇红唇,揶揄道,“可如今你翻了身,豪门贵胄,皇亲国戚,饱受圣主之恩宠,坐拥禁军之龙卫,声名显赫,权势倾天,接下来是不是要杀人盈野以建功名?”
伽蓝冷笑,“某生性残暴,杀人如屠狗,无论在西土还是在河北,某都杀人盈野。今至三辅,贼势猖獗,焉能不杀?”
“祸乱三辅者,乃沙门孽畜,道兄为何黑白颠倒,诬杀我楼观道友?”
寒笳羽衣的美妙声音从帷帽下袅袅而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虽意在诘难,却霎那间冲淡了帐内的肃杀之气。
伽蓝却是脸色陡沉,剑眉紧皱,杀气凛冽,“某说他是贼,他便是贼。”
帐内杀气四溢。
苏合香脸色僵滞,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帽下的黑纱拂动,虽看不到寒笳羽衣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平静心湖已荡起层层涟漪。李世民就坐在伽蓝的侧面,从伽蓝身体里喷涌而出的凌厉杀气让他心惊胆颤,噤若寒蝉。
以目前帝国复杂的政治局面,以皇帝和中枢改革派对伽蓝的器重,如果伽蓝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借口剿贼而诬杀道门弟子,给终南山以沉重一击,必会让楼观道背后的关中本土贵族们“痛苦不堪”。相信皇帝和中枢改革派不但不会阻止伽蓝,反而会暗中窃笑,乐见其成。
伽蓝本是暴戾狂徒,无论在西土还在河北,他都血腥屠戮,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刀,或许,皇帝这时候把伽蓝调到关西战场,就是有意借助这把刀的威力,再给政治对手们以狠狠一击。
良久,寒笳羽衣再度开口,“道兄当真想把关西变成修罗场?”
“某是沙门守护,如今有人要灭我沙门,某当然奋勇反击,即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谁能灭了沙门?谁又愿意与道兄为敌?”寒笳羽衣喟然轻叹,“道兄之辞,太荒谬了。”
“荒谬?”伽蓝目射寒光,语调异抄冷,“阿苏是因为某才回到中土,但有人却一次次拿阿苏的性命来威胁某n可忍孰不可忍,寒笳羽衣,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人再拿阿苏来威胁某,某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人世。”
黑纱微拂,寒笳羽衣终于吁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