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形势来说,伽蓝的姓氏一旦得到证实和确认,他就成了众矢之的,接下来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政治利益如何博弈问题。他变成了山东贵族集团的一员,他先前所具备的所有优势荡然无存,他变成了一个阴谋者,必然会失去皇帝的信任。虽然表面上看,假如击败了杨玄感,赢得了这场博弈,是各方共赢之局,但实际上损失最大的是伽蓝,他可能直接被皇帝赶回西北,赶回突伦川。
“以某对伽蓝的了解,伽蓝恐怕不会……”薛德音看到司马同宪的眼神更为凌厉,当即改口道,“最起码,近期内,恐怕不会承认。”
“此事已经传开,他拒不承认,便是不孝。”
不孝这个罪名太大了,足以毁去一个人的全部。
薛德音连连摇手,示意司马同宪不要咄咄逼人,有话慢慢说,“老夫人的意思呢?”
“老夫人叫某来,其用意你还不知?”
薛德音暗自叹息。
司马同宪的祖父叫司马纂,是司马子如的哥哥,司马消难的大伯。司马子如这一支因为司马消难的原因,虽声名显赫,却整体受到打击,所以在整个开皇年间,支撑温城司马氏的是司马纂这一支,主要是司马同宪兄弟,比如他的大哥司马同游,在高齐武平末年是黄门侍郎,在帝国开皇中期曾出任民部侍郎。
老夫人请家族中德高望重的司马同宪出面,很明显就是要确保伽蓝回归。就算你不承认自己的姓氏,但迫于长辈、长者的重压,你也得踏进司马氏的大门。不过老夫人也留下了回旋余地,毕竟司马同宪是家族中的另外一支,假如事情出现了意外,也不至于不可收拾。
“某有个疑问,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派人去西北访寻?”
“怎么寻?塞外那么大,你说从何下手?”司马同宪叹了口气,“再说,这些年来,司马氏饱受打压,老夫人和某等穷于应付,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哪有余力去塞外寻人?”
“慧心和尚不说,裴世矩和薛世雄也不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薛德音问道,“当真如明概上座所说,是长老遗命?”
司马同宪用力一挥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伽蓝现在赢得了皇帝的信任,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正因为如此,认祖一事才务须慎重。”薛德音劝道,“一个不慎,二十年的努力便会化作乌有。”
司马同宪迟疑良久,问道,“你的意思是,皇帝不知道伽蓝的姓氏?”
“完全有可能。”薛德音说道,“司马氏终究是山东人,司马氏还卷进了废太子一案,在变革上司马氏也是持保守立场。试想一下,假如皇帝知道了伽蓝的姓氏,还会予其以信任,授其以大权吗?”
司马同宪想了一下,摇摇头,“今司马德戡以武贲郎将领骁果第一军统帅,深得皇帝器重,这又作何解释?”
薛德音无奈暗叹,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司马同宪。在巨大的可期待的利益面前,司马氏**膨胀,根本不会去考虑伽蓝个人的利益得失,而伽蓝心思慎密,心机深沉,绝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所以一场冲突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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