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惊讶地看了伽蓝一眼,犹豫了片刻,然后呵呵一笑,“画饼充饥而已,相比起来,将军的承诺最为可靠。”。
伽蓝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听说灵泉一战,太行人缴获甚多,实力大增……”王安脸色一黯,叹息道,“俺们却在齐郡损失惨重,以俺们今日之力,恐怕难以帮助将军攻克黎阳。…”
这是提条件了,攻坚战让太行义军打,他们在一边摇旗呐喊,但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则必须考虑他们在齐郡的损失。不论是豆子岗义军还是平原义军,包括清河义军,之所以损失惨重,都是拜伽蓝和西北人“所赐””所以伽蓝必须给予他们足够的补偿。
伽蓝冷色更甚,问道,“如果杨玄感赐给你们黎阳仓,你们作何选择?”。
王安毫不犹豫,当即发誓,绝不背信弃义。
“将军以三百骑之力便把俺们杀得落花流水,可以想像,假若俺们投了杨玄感,拿甚去对抗强大的卫府军?”。
“杨玄感或许能赢得天下。”。
王安有些忐忑,不知道伽蓝“循循善诱。”目的何在,但此时此刻,他坚信一点,只要自己在言辞上稍有犹豫,极有可能丢了性命。西北人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狼,现在这群狼冲到了风暴的中心,就算全军覆没,也必定会把对手咬得遍休鳞伤奄奄一息。
河北义军最大的担心就是上了关陇人的当,中了关陇人的诡计,给关陇人一口吞了。关陇贵族和河北贵族毕竟是两个针锋相对的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利益集团,无论具体形势如何复杂,但基本原则、立场和利益不会改变。谁敢说黎阳就不是关陇人设下的、把河北义军一网打尽、给予山东贵族集团以致命一击的陷阱?
所以河北义军的原则是,形势不明朗不打,无利可图不打,没有绝对把握不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的目的就是一个,抢了就跑,就算自己是猎物,也是那只逃得最快的猎物。
“杨玄感若能赢得天下,将军为何万里迢迢从西土而来?”。王安反问道,“难道将军志在逐鹿中原,争霸天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西北人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骄狂,重新审视这位看上去如同山野草莽的临清贼帅。燕赵之地,果多奇士,此子看似粗犷,却是胆略非凡。
伽蓝脸色减缓,慢慢露出一丝笑意,凌厉目光中更有一抹欣赏之色。接着手指伸出,重重戳在了地图上的内黄城和城池附近的白沟渠道,“包围此地,威逼黎阳。”。
“尽起大军?。”王安望着地图,急切问道。
伽蓝摇手,“你之一军足矣,余者藏匿博望山,伺机而动。”。
王安却是看懂了伽蓝之策,当即进言道,“将军若想迫使王仲伯撤离圭里城,半渡而击之,俺这一军远远不足。”。
伽蓝面沉如水,知道王安想从战利品中分一杯羹,但又怕太行义军仗势欺人,所以想拉更多的义军进入战场。
伽蓝冷笑,“僧多肉少,残羹冷炙聊胜于无,若无意取之,请自便。”。
王安再不多言,具体商谈了一此细节后,匆忙离去。
曹旦的队伍也到了,藏匿在饥民大军里,正在连夜赶赴圭河北岸。遵照伽蓝的命令,曹旦与刘黑目合兵一处,直杀汤阴城南,切断汤阴城南渡白沟之路。杨公卿所领的太行义军则向级郡首府卫城方向移动,以牵制黎阳守军,帮助豆子岗、平原和清河三路义军围歼王仲伯。
傅端毅踌躇再三,还是把伽蓝的攻击计策暗中告诉了魏征。
“上当了……”魏征愤然说道,“河北人乘乱攻打黎阳,洗劫黎阳仓,等于自寻死路。伽蓝阴狠而狡诈,连施毒计,先是借刀杀人,接着卸磨杀驴。杨玄感若败,接下来遭到清洗的必是河北人。”。
“未雨绸缪,早拟对策……”傅端毅提醒道。
“河北人岂肯放过洗劫黎阳仓壮大自身实力的机会?。”魏征摇头叹道,“一边竭力养肥自己,一边养肥了再杀,彼此心知肚明,但形势使然,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