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承认,是吗?你不敢面对,是吗?”伽蓝质问道,“你家大人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信守承诺,一方面不得不遵从岐晖的命令,执行楼观道的策略,一方面却又暗中给契苾歌愣以有力支援,你不知道?射匮可汗的特使的确到了长安,但仅凭长安一句承诺,射匮可汗就会以整个突厥人的生死存亡为赌注,举兵攻打泥厥处罗可汗,兄弟阋墙?你难道不知道你家大人在他们之间起到了关键作用?不知道老狼府蓄意帮助你家大人,以激化你家大人和岐晖之间的矛盾,继而引发楼观道内部的厮杀?”
苏合香恼恨不已,一口咬在了伽蓝的胸脯上。
伽蓝伸头凑到苏合香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凶手就是岐晖,就是楼观道。”
苏合香娇躯轻颤,泪水突然涌了出来。
“你不愿面对现实就算了,你不愿与楼观道反目成仇也就算了,但你不该恩将仇报,借人给寒笳羽衣,与她联手杀我。”
“当年我远走突伦川,你就应该猜到了真相。你是不是以为我消失了,死了,你就安全了,岐晖就不会杀你了?你个痴儿,你睁眼睛看看,岐晖正在设局刺杀契苾歌愣,一旦他死在楼兰,你还活的了?我和几个老狼固然要背上所有罪名,老狼府也要受到连累,而你与日月谷,与你家大人留下来的最后一点力量,都将灰飞烟灭。”
苏合香抬头望着伽蓝,目露惊色,“你来楼兰,到底要杀谁?”
“谁想杀我,我就杀谁。”伽蓝冷笑道,“我要去中土,谁也无法阻止我的脚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即便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我也决不后退。”
“你要杀我?”
“跟我去中土。”伽蓝望着她,郑重说道,“中土要乱了,西土乱象已起,楼兰就是一块死地,即便是敦煌也不安全。你是我的女人,必须跟我走。”
“如果我不走呢?”
“没有如果……”伽蓝说道,“不走也得走。”
苏合香低头不语。
“该报的仇,一定要报;该杀的人,一定要杀。”伽蓝冷声说道,“在这个世上,没有天理,只有拳头,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天理。”
苏合香想了片刻,忽然再次张口,狠狠咬下,“你在欺骗我,你在利用我。”
伽蓝哈哈一笑,猛地把苏合香压到身下,像恶狼一般扑了上去。
暴雪吓得一跃而起,张嘴发出雷吼。疯了,这两个人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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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林中,一座道观若隐若现,一匹小黑驴悠然信步,一位黄袍人坐在驴背上轻吹胡笳,笳音悲凉,如泣如诉。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林中,落叶缤纷而下,寒风不时拂起车窗上的红色帷幔,露出一张天仙般的美丽面孔。
笳音顿止。小黑驴停下了脚步。
车门打开,一袭黑缎襦裙的苏合香披着雪白狐裘,婀娜而出。
“寒笳,他来了。”
寒风袭来,落叶狂卷,衣袂翻飞,黑色帷纱飘然飞舞。寒笳羽衣端坐驴上,久久不语。
“他说,一切都是骗局。”
寒笳还是不言不语。
“我答应他了,跟他一起离开西土。”
寒笳羽衣仰首望天,黯然长叹,“我刚刚从莫贺可汗的行帐出来。伽蓝在冬窝子故布疑局,目的是要告诉莫贺可汗,他要来杀人了。莫贺可汗有两个选择,一是急速离开,二是将计就计。莫贺可汗选择了后者,要在菩提寺围杀伽蓝。”
苏合香黛眉微皱,眼里掠过一丝悲伤,“菩提寺?一定要挑起佛道两家的杀戮吗?”
“伽蓝道兄重返人世,修得就是魔道,修罗道,杀戮道。他不杀人,人会杀他,修罗战场的大门就此打开,谁也无力阻止。”
苏合香冷笑,笑声里透出一股绝望,一股悲愤,“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天下苍生。”
寒笳羽衣长袖微拂,小黑驴四蹄迈开,迅速没入缤纷落叶。
笳音再起,苍凉悲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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