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和两名黄袍道士奋力厮杀,楼观道的门徒们却是肝胆俱裂,有胆怯者打算夺路而逃,但西北狼的利爪太过犀利,西北狼的森森利牙更是恐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越是想逃,越是死得快。
凶恶的野狼冲进了羊群,其后果可想而知。
李世民骇然心惊,长孙无忌惊骇欲绝,一群家将侍卫们惊恐不安,把两人团团围在中间。有人高喊着逃离此地,但李世民不敢走,长孙无忌也不敢走。这是个阴谋,稍稍有点智慧的人都能看出来,楼观道掉进了西北狼的陷阱,而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却想得更深,他们甚至怀疑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老狼府布得局,都是长孙恒安设下的计。
如果长孙恒安把自己的弟弟和未来妹夫都算计了进来,这个阴谋就太可怕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也是安全的,只要他们静观其变,顺其自然,那么就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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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鹞鹰展翅翱翔,上下盘旋,突然,它一飞冲天,发出尖锐唳叫,响彻天穹。
鹞鹰的主人霍然抬头,吃惊叫喊,“沙漠那边有人,西北狼还有后援。”
王衍就在附近,闻言拨马而来,“你确定沙漠方向来人了?”
“仙长,咱可以确定。咱们的人都在这里,飞驰而来的肯定是西北狼的后援。”
王衍脸色略变,心跳越来越快,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一次伏杀,竟然落入了对方的算计。西北狼怎么知道?从长安来的两位世家小郎不知道楼观道的此次伏击,泄露消息的肯定是楼观道内部的人。谁是叛逆?消息又泄露给了谁?背后的黑手是不是老狼府?
王衍心念电转,旋即考虑到今天的目标是伽蓝,现在胡杨林中楼观道的几位道法高深者正在围杀伽蓝,只要不惜代价拖住这三个西北狼锐士,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杀了伽蓝,那么今天还是楼观道赢了。就算给老狼府算计了又如何?伽蓝死了,老狼府的谋划失去了执行者,必遭重挫,楼观道就此赢得先机,依旧可以控制西北局势的发展。
“杀了他们!”王衍手指三个酣呼鏖战的西北狼,“不惜代价也要剁下他们的头颅,如果让他们逃了,后果如何,你们比贫道更清楚。”
“呜呜……”号角吹响,楼观道的信徒们舍生忘死,四面扑上,疯狂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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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咆哮。
黄袍道士凄厉惨嚎,身躯在空中翻转,狠狠撞到了树干上。
伽蓝腾空飞起,长发狂舞,长刀撕开重重落叶,以雷霆之势厉啸而下。
白发道士厉声怒叱,紧随伽蓝之后腾空飞起,长剑发出惊心动魄的啸叫,如出弩利剑,直射伽蓝之背。
高冠道士人剑合一,飞射而起,冲破一层层落叶之涛,直刺伽蓝。
白衣道士带伤鏖战,面如金纸,已经难以支撑,但他依旧想救援黄袍道士,刚刚飞奔两步,不料脚下一滑,当即失去平衡,一头栽倒枯叶之中。寒笳羽衣冲到他身边,腾空飞起。白衣道士心领神会,单掌拍地,身躯借此之力激射而出。寒笳羽衣娇躯下坠,白衣道士恰好赶到,一把托住她的双足,大吼一声,全力送出。寒笳在落叶中飞行,衣袂在金黄色的枯叶中飞舞,长剑如虹,居高而射,势不可挡。
“杀!”伽蓝的吼声在风中震荡。
长刀雷霆劈下,剁进了黄袍道士的胸膛,剁进了树干,鲜血迸射,惨叫声凄绝人寰。
“当”,白发道士的长剑刺上了伽蓝背上的钩镶,剑盾相击,发出刺耳交鸣。伽蓝下坠的身形遭此一击,骤然变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再次飞起。长刀连人带树一起剁实,急切间难以拔出,伽蓝被迫弃刀,轰然栽落地面,溅起漫天落叶。
高冠道士一剑刺空。
寒笳羽衣一剑扫空,带起无数落叶疯狂舞动。
白衣道士看到道友横死,悲痛欲绝,忍不住放声悲啸,啸声凄厉而愤怒,穿透了重重落叶,穿透了幽邃的胡杨林,直冲天宇。
伽蓝鱼跃而起,急速后退,双手探后,横刀“呛啷”出鞘,钩镶紧握。
“轰……”伽蓝撞上了树干,雄壮身躯借力反弹,如箭射出,“杀!”
鹞鹰急速盘旋,尖锐唳鸣越来越急促。
一股沙尘冲天而起,迅速蔓延,由远而近,声势惊人。
王衍连声怒吼,指挥几名精壮大汉拼死围攻楚岳。
两名黄袍道士手端长矛,与阳虎、魏飞奋力鏖战,不惜代价分割三头血腥“恶狼”。
号角连响,不停探询胡杨林中的动静,但胡笳之音渺无踪迹,除了厉啸的胡杨林,飞舞的落叶,偶尔随风传来的金铁交鸣,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仙长,敌援已至,快撤,迟恐不及。”
“先生,西北狼有意拖延,明显就是等待援兵,快撤吧。”
王衍置若罔闻,疯狂攻击。
楼观道的信徒们坚持不下去了。地上的尸体,天上的沙尘,还有一去不复返的寒笳羽衣,种种迹象证明,今天的伏击失败了,掉进了别人的陷阱,如果再不走,必定身首异处。
有人打马而走,向东南方向的戈壁滩亡命飞驰。有人调转马头,向西南方向的绿洲夺路狂奔。
“杀!”阳虎骤然爆发,吼声如雷,长刀如惊天大锤,舞出片片残影,瞬息之间连剁八刀,第九刀下,长矛砰然断裂,黄袍道士一分为二,头颅连同半截身躯飞射而出,另半截残尸鲜血迸射,悬吊于战马之上。
“杀!”魏飞冷森厉叱,长刀忽如灵蛇一般缠上了长矛。白光破空而出,一把犀利的刻刀悄无声息地钉入了黄袍道士的咽喉。“唰”一声响,头颅冲天而起,一腔热血如泉喷射。
“杀!”阳虎纵马飞驰,魏飞风驰电挚,两骑如厉啸长箭,疯狂追杀楼观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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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抬头望天。沙尘铺天盖地而来,风中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激昂的大角声。军队,来的竟然是军队。
李世民的心脏“砰砰”狂跳。长孙无忌也是面如土色。一群家将侍卫们紧握武器,恐惧不安。
这里是西北,是野蛮人的天下,不管是西北汉人还是西土胡虏,一个个桀骜不驯,骄悍跋扈,杀人如屠狗。长孙恒安算什么?在这里当真说话算话?试想当初就连权势显赫的黄门侍郎裴世矩都折交下交如伽蓝这样的西北悍卒,由此可以想像西北人的彪悍。没有西北人替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卖命,这些权贵能在西北如愿以偿地谋取到自己的利益?
三头凶悍的西北狼正在肆无忌惮地杀戮。
先前楚岳挡者披靡,连杀十人,以雷霆之威震慑了伏兵;接着又来了两头狼,形势却变了,三头狼故意戏耍对手,慢慢地玩,慢慢地杀,慢慢地摧毁对手的勇气和士气;更重要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然后把对手全部吃下去,一个不剩。
楼观道的人如果都死了,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这一战,到底谁伏击谁?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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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的第三把横刀插进了白衣道士的胸膛,把他钉在了树干上。
他拔出了第四把横刀,一刀砍断了长刀的刀柄。
横刀慢慢地插进了已经死绝的黄袍道士的尸体,把他继续钉在树干上。
白发道士睚眦欲裂,握剑的手在颤抖;高冠道士脸色铁青,黄袍上血迹斑斑,腰腹间隐约还有鲜血在缓缓渗出。寒笳羽衣站在飞舞的落叶中,衣袂翻飞,若隐若现。
伽蓝双手握住了长刀残留的一尺断柄,将其从树干和尸体中猛然拔出。
黄袍道士的头颅连着半截胸脯轰然落地。
长发飞舞,长刀森然。
“杀!”
蓦然,伽蓝纵声狂吼,拖刀飞奔,一路狂飙,一路落叶,气势如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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