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话声落下的瞬间,剧布所率的甲士移步齐声呼喝,长戟瞬间布成一个密不通风的圆阵,将中央的赵信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乱戟将赵信刺死。远处的高地也布满了弓箭手,一个个长弓拉满,箭头直指赵信。
这就是战场和江湖的不同,一个人武艺就算再高,单枪匹马面对军阵时也是必死无疑,即便以王诩之能,也绝对不敢掠大军兵锋。
赵信却傲然仰头,丝毫不见慌乱,嘴角仍然是那淡淡的笑容,看上去永远是那么从容,永远是那么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间。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便是鬼谷门中的修心之术。一个人的失败往往是因为自身犯的错误,这才被敌人有机可乘,而当你慌乱的时候,便是你最容易犯错误、最容易被被人所趁之时。
冷静,远远比任何智慧都来的有效。
而赵信现在做的,就是努力的让自己冷静,脸色依旧从容,脑海中却在飞快的转动着,想着将要如何化解这个看似必死的困局。
季辛望着人群中的赵信,心中有些犹豫,却终于下了决心,高举起的手臂正要挥下,就要将赵信立毙当场。却忽然见赵信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仆后仰,好不开心,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季辛又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缓缓放下手臂,惊疑不定的喝道;“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赵信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狂笑,抚这胸口喘着气笑着说道:”我笑我赵信一生最怕孤单,没想到上路之后还有这么多人相拥而来;我笑诸位冷眼旁观,却不知道自己死期将临。“
“你我早晚皆为死人,我赵信不过先行一步去黄泉之下探探风,好恭贺各位大驾来临。我一命换上这么多条命,实在划算,划算至极。”
词语一出,众将皆是面色一变。季辛却重重的一声冷哼,冷笑道;“你如果想说赵雍会为你报仇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季辛虽然不才,却也有自信能在赵军面前守住城池。赵国骑兵就算再精锐,也只是骑兵而已,攻城轮不到他们做主。除非赵雍想和我拼人命,用士卒的尸体堆上这石邑城头,否则奈何不了我的。”
赵信哈哈一笑,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城内的这么点粮草?”
这次轮到季辛面色大变,粮草不足的事情他一直瞒着将士,严格封锁消息,连副将聂盖都不得而知,就是怕因为此时而动摇了军心,却不知道这个赵信从哪里得知的。
果然,一众部将皆面露惊色,一名老将甚至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城内当真粮草不足了?”
季辛却是不答,只是冷笑看着赵信,道;“任你花言巧语乱我军心,今日也难逃一死。”
“是吗?”赵信不急反笑,笑着指着已经僵卧在地上的聂盖尸体,指着他手中仍然不甘心紧紧抓住的王诏,道;“你们难道真的以为聂盖手中的王诏是假的吗?”
“我告诉你,那是千真万确的中山王诏令,是我带着人马半路袭击鼓忌截下的。季辛,你们的中山王确实要聂盖杀你,他的爱将爰骞在城中被人刺杀,相邦司马喜说是你所为,聂盖他所奉的不过是王诏而已,你却抗旨违命,聚下作乱。我且问你,即便你们能守住石邑,光凭这罪名中山王和司马喜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们,你们早晚都是要死的,和我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