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园,扬州首富程重的私家园林,里面是曲水回廊,幽静怡人,程重好静,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都待在这莜园之中,倒是扬州城内那修建的富丽堂皇的程府似成了别院。
程重得知三日后皇上要在琼林苑接见扬州的各大盐商,顿时感到机会来了,首先出面以徽州盐商总商的名义包下了琼林苑一天,并且立刻召集徽商中几位中坚来到他的莜园商议面君事宜。
“捐钱给朝廷和皇上是我的主意,这也不过是例行孝敬一下,虽然官家有几十年没有临幸扬州了,但这规矩还在,现在皇上突然要见咱们,你们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深意?”落座,奉茶,程重居主人位置,首先开口道。
来了三个人,都是徽州盐商中最有实力的,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坐在程重下首的是一个眉毛、胡子花白的老者,此公名娇钱海,是上一人徽州盐商的总商,长江后浪推前浪,被程重以出色的手段挤了下来,两人是面和心不和,听了程重的话,他倚老卖老不以为然道:“皇上年少,对什么都感兴趣,这并不奇怪,程老弟未免太谨慎了些吧!”
“钱老兄,当今圣上可不是一般的主子,即位一年来,北拒建酋,安抚流民,南下湖广,四川平叛,哪一样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京中盛传圣上精明过人,心思细密,而且不按常理出牌,每每举动都有深意,就算圣上接见我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坐在程重左首下的胡奎接过话头道。
“仲达,你的意思呢?”程重朝坐在钱海侧后的孙仲达发话询问道。
比较前面三人,孙仲达算的上是个后进,年级最轻,三十五岁的样子,接任家族之主的位置也才没几年,家族内部矛盾重重,争夺家主失败的兄弟们还在蠢蠢欲动,除了家族生意,身外事一向很少过问,因此出席这样的会议,只要不危及家族利益,他想来是很少插嘴的,正想着怎么收拾家里那几个吃里爬外的兄弟,冷不丁的被程重点到了,忙起身朝三位长辈抱拳道:“三位都是仲达的长辈,仲达听三位的。”
“爹,钱伯伯,胡叔叔,依小侄看,不管圣上他见咱们有什么目的,俗语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也没有三头六臂,咱们只要小心谨慎,没有什么好怕的。”站在程重后的长子程怀斌站出来大声道,英俊的脸庞上闪现出一股自信和傲气,程重为培养儿子继承自己的事业,所以召集开会的时候,一般都会让他站在自己身后,学经验,打基础。
钱海心中暗叹,程怀斌虽然有些傲气,平时也有点盛气凌人,但总的来说比自己那几个不成气的子女强多了,可惜呀,后继无人,他都快半截身子入土了,在世的时候已经输给了程重,自己万一这一去,钱家可能永远被程家压着抬不起头了,他忍不下这口气,不紧不慢的道:“程贤侄,你知道圣上爱吃什么,喝什么,又喜欢什么吗?”
“这个……”程怀斌语塞道,虽然乃父对他期望很高,他也不负父望,就是年少气盛,加上含着金汤匙出生,比旁人不知道优越了多少倍,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只能算平平,加上他人又颇为自负,没有吃过多少苦头,极为自我,自大,哪会关心这个。
“我到是听说皇上喜爱绝色美女,非倾国倾城之佳丽都看不上眼,至今只有区区十数后妃,无一不是绝色倾城。”钱海微微一笑道。
“钱老兄的意思是让我们进献几个绝色美女给圣上?”胡奎鄙夷的看了钱海一眼,摇头道,“这主意未免太荒唐了些,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献媚邀宠!”
“胡老弟此言差矣,一些庸脂俗粉岂能入圣上法眼,怎么得也是扬州第一美人才行!”浅海嘿嘿一笑道。
主位上的程重闻言,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钱海嫉恨自己夺了他的总商之位,他心理清楚,却想不到他居然打起自己女儿的主意了,扬州第一美人是一些登徒浪子给尚未出阁的程怀秀评出来的,现在局势还不明朗,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就算他有这个打算,也不能是现在,沉声道:“钱兄,这个玩笑开不得,小女早已有了夫家了。”
“是吗,程老弟,你可瞒的挺深的,老哥哥我怎么不知道?”钱海佯装惊讶道。
“钱伯父,今天……”程怀斌不忿上前道。
“斌儿,退下!”程重喝退了儿子的无礼行为。
与此同时,江国茂、江国春两兄弟和陕西会馆的李鸿雷纷纷召集手下几个重要盐商商议面圣事宜,各家有各家的打算,其中有什么龌龊之事非外人能所知也!
战争笼罩着的扬州平地里又刮起一股令人难以察觉的寒风,给阳光明媚的扬州早春带来一丝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