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亲一愣,“河西?他怎么跑到对岸去了?”
连夜赶到迺国的方飚对豹子军的神出鬼没心有余悸。那天,豹子军在小房山一闪即没,随即奔袭三百多里赶到督亢亭袭击左校,他们就象幽灵一般,神秘而恐怖。所以他决意避开豹子军。在迺国和定兴渡口之间有一百多里,不管豹子军会不会出现,他内心里都很恐惧。他考虑了很长时间,最后决定舍近求远,渡河走巨马水西岸赶到定兴渡口和孙亲会合。
方飚的恐惧无意当中救了他一命。
方飚的部队在上半夜赶到了定兴渡口,随即他渡河赶到了对岸。孙亲亲自到河边接他。
方飚三十多岁,过去是钜鹿郡军队里的一个屯长。他身高体壮,面庞大,颌下浓须,耳边有一道伤疤。听到李弘的骑兵大军就在渡口的前面,方飚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孙帅,我们明天走不走?”方飚紧张地问道。
孙亲摇摇头。
“车队行军,前后距离长,兵力分散,一旦敌人来攻,我们毫无还手的机会。想来想去,我的确没有把握避开豹子的攻击,所以我们暂时还是屯驻渡口,再等援兵。”
“还有援兵?”方飚奇怪地问道。
“褚帅的部队前几天就到了奴卢城。今天早上,左司马大人从这里渡河。大帅命令他到中山国紧急征调褚帅的部队立即赶到涿城。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五六天,我们就可以和褚帅汇合了。”
张牛角杀掉黄龙后,立即命令张白骑接管了他的部队。此时涿城下,黄巾军有九万五千人,而城内的守军尚余九千多人。
张牛角再攻三天。
张白骑在北门佯攻,张牛角率主力在西门主攻。阎柔和军司马王侗领两千人守北门,鲜于辅和吴炽倾尽全力,坚守西门。
四天打下来,攻守双方死伤惨重,不得不暂时休战一天。
鲜于辅天天派人联络李弘,希望他立即展开实质性的行动,以解涿城的燃眉之急。现在城内守军已经严重不足,如果张牛角再猛攻几天,涿城恐怕守不住了。黄巾军的战斗力非常强,其凶悍的进攻弥补了士兵们素质上的缺陷,远远超过了鲜于辅拚凑了几个月的那支军队。鲜于辅和幽州的官员们一样,自信地认为自己的部队很有实力,瞧不起黄巾军,以为凭着城内的一万二千多人可以守上一个多月,结果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守城官兵被黄巾军打得狼狈不堪,涿城岌岌可危。
然而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找不到李弘和他的风云铁骑,他们就象空气一样,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鲜于辅心急如焚,心里七上八下,非常担心他们的安全。
孙亲和方飚打定了主意,等褚飞燕的部队赶到之后,一起启程,所以他们除了日夜戒备之外,连个斥候都不派出去。孙亲派人把他们的打算告诉了张牛角,希望得到张牛角的首肯。张牛角认为孙亲的考虑非常恰当,同意他们暂时不要离开定兴渡口,以防被豹子军突袭。
豹子军的斥候天天都很准时赶到定兴渡口,一天四趟,一次十几个人。他们远远观察了望一段时间,然后飞速离去。黄巾军也习惯了,就象没看到一样,理都不理。
张白骑急匆匆走进张牛角的大帐。
“大帅……”
张牛角正在看一些下属送过来的文书。他闻声抬起头来,招呼张白骑做到自己的斜对面。
“杨凤和王当来书说,赵国和常山国的情况都比较好。燕子要到涿郡来,我打算让左彦留在中山国,给我们筹集粮草。”
“大帅,孙帅在定兴渡口怎么样?”
“他们和豹子李弘的部队一直僵持着,谁都不动?现在就看燕子的部队能不能及时赶到了。以燕子的性格,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歼灭豹子的机会。”张牛角冷冷地说道。
张白骑笑着连连点头。
“这完全要看褚帅的部队能不能秘密赶到定兴渡口,再悄悄渡河了。如果他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孙帅再以粮草做诱饵,引诱豹子领军来袭,两军同时夹击,必能让风云铁骑烟消云散。”
“对。关键要做到隐秘,不能让敌人发现,否则左帅的仇就难报了。”
张牛角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子荫,你看明天我们把主力悄悄放到北门如何?”
“大帅着急了。”张白骑笑道。
张牛角脸含笑意,颔首说道:“四天,我们损失了三万多兄弟,为的就是这一天能够一蹴而就,一举拿下涿城。”
“今天官军们在西城门上忙碌了一天,鲜于辅费尽心机准备明天死守西门。如果他知道我们明天主攻北门,恐怕他要跳楼了。”张白骑喜笑颜开地说道:“城内传出来的消息也证实了我们的猜想,北门现在只有一千人防守,我们出动六万大军攻打,估计一个时辰就可以拿下北城。”
张牛角摇摇头。
“我在西门攻得猛一点,拖住鲜于辅。你在北门亲自督阵,半个时辰,不惜一切代价,半个时辰拿下。时间长了鲜于辅或者吴炽带人支援过去就麻烦了。”
张白骑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兴奋地大声叫道:“好。”
漆黑的深夜。天上没有月亮,只有零星的几颗黯淡的星星。
黄巾军的大营里寂静无声,除了高高的辕门上挂着的几盏牛皮灯,整个大营里没有一丝光亮。
张牛角站在一个稍高一点的斜坡上,看着自己的部队分批分批地走出大营。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四万准备转移到北城门的大军已经走掉一半了。
想想明天部队攻破北门,大军杀进涿城的情景,张牛角的心情就特别好。明天打下涿城,涿郡就基本上是囊中之物,剩下的事就是打下方城,准备渡河攻打蓟城,占据广阳郡。假如豹子军能够逃掉褚飞燕和孙亲设下的圈套,还有一件事就是围追堵截豹子军替左帅报仇雪恨。
突然,北城门方向发出了一声巨响,响声之大,霎时间撕破了黑夜的宁静。
紧接着,低沉嘹亮的牛角号声冲天而起,响彻了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