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骑的火把开始陆续熄灭,一个,二个,一片,一队,这种奇怪的情形让柯最和虎部落的士卒们惊疑不定,心中充满了对慕容风的恐惧。
很快,敌骑就全部陷入了黑暗里,声息全无。
柯最和围在旁边的几个千长面面相觑,不知慕容风今夜要使用什么神计妙策来攻击自己,心里不由的忐忑不安起来。
士卒们叫苦不迭。这几天士卒们在柯最大人的催促下拼命赶路早已疲惫不堪,今天晚上又被敌人反复骚扰,大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许多士卒见前面迟迟没有动静,干脆站着睡觉了。
过了很长时间对面都没有动静,只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深邃的黑暗。
柯最终于不耐烦了,他下令侦察斥候小心翼翼地出动,往东面黑暗的地方查找敌骑的踪迹。
敌人大概用牛皮包住了马蹄,他们来的时候无声无息,走的时候也同样无声无息。
柯最接到斥候一切平安的禀报后,立即下令各部将士轮流休息,防止敌人再次来袭。一个千长跟在柯最身后,小心提醒道:“大人,慕容风肯定是想用这种频繁骚扰的办法来让我军无法休息,以求明日决战时从中获利。我军白天行军艰苦,士卒们早已精疲力竭,如果今夜让慕容风这样骚扰下去,即使让士卒们轮流休息,到了明天我们也无力应战。”
柯最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有什么办法?慕容风如果在我们最疲劳的时候突然劫营,那我们就有灭顶之灾了。”
“但将士们整夜不睡,明天怎么办?”
“明天不走了。”柯最挥手说道,“今夜务必严阵以待。”
明天不走的消息让士卒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大军随即一分为二,部分士卒由柯最亲自带着守上半夜,剩下一部分士卒由小帅柯茸带着守下半夜。
半个时辰后,奔腾的马蹄声又从大营南面传来。前来突袭的敌人看到虎部落的将士们在大营内精神抖擞的列队相候,立即转头跑了。
如此反复,每过半个时辰,总有一队敌骑在不同的方向出现。时间久了,白痴都能看的出来这是慕容风的扰敌之计。
柯最非常慎重,每次敌骑来袭,他都命令士卒们做好迎敌准备。士卒们私下小声嘀咕,觉得大人胆子太小了,这样惧敌如虎、疑神疑鬼还打什么仗?到了后来,士卒们实在支撑不住,很多人偷偷躺到地上睡觉了,只要听到号角声,他们就条件反射似地站起来,可眼睛大都还是闭着的。各部首领们也麻痹了,大家睁一眼闭一眼权当没看见。
好不容易熬到下半夜,大家总算看到小帅柯茸带着人马来接班了。随着柯最一声令下,士卒们一哄而散,转眼就消失了。柯最把柯茸叫到自己身边,仔细嘱咐了几句,这才回到大帐歇着去了。
负责警戒下半夜的士卒们在睡得香喷喷的时候给叫起来,一个个哈欠连天的,根本支撑不住,时间不长,营地四周已经睡倒一大片了。
这时报警的号角又响了。敌骑总是远远地骚扰一番就立即消失,这些在营外巡逻的士卒差一点连号角都懒的吹了。大营内的士卒们还没有站起来排好阵形,敌骑已经象旋风一般离去了。
巡逻士卒连吹三次报警号后,骚扰的敌骑突然不见了。也许敌人忙碌了一夜,也去休息了。大营中该睡的士兵都睡着了,不该睡的也已经睡着了。柯茸勉勉强强的支撑着,可白天太累,他的眼皮也逐渐的变得越来越重,直至全部合上。
大营四周,除了少数尽忠职守的巡逻兵,已经没有一个清醒的人了。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慕容风和他的二千铁骑,分成东西二队,分别从二个方向袭击柯最的大营。慕容风命令将士们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冲进敌营,给沉睡中的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二百铁骑在外围游戈,遇上逃跑者杀无赦。
铁骑大军象鬼魅一样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巡逻的士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以为敌骑还是象前几次一样来骚扰的,所以拿牛角号的动作懒洋洋的有气无力,但他们接着就被射入自己身体的长箭彻底惊醒了。没有被射中的巡逻兵惊惶失措,大喊大叫着一边飞奔回营,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响了敌骑来袭的报警号角。
大营中的士卒们对这个折腾了他们一晚上的声音丝毫不以为意,他们直觉地认为敌人又来骚扰了。
柯茸被惊醒了。
他看见了无数张牙舞爪的敌人挥舞着战刀,象黑夜中的风一样无声无息地扑了上来,他本能地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叫:“劫营了……”
声音嘎然而断,他的头颅突然飞离了他的躯体,在空中飞舞着,鲜血四射,一张觜还在大力张合着,似乎要发出最后一个字节。
这就是一场屠杀。一边是如狼似虎,杀红了眼的偷猎者,一边是沉浸在睡梦中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