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城是小城,自左曲五百人在此出城相助校尉许逸之后,现如今城上只有一千士卒,南门位于敌军进攻的方向,故而大部分兵力集中在此。其余三面,只有百余人留守。
半个时辰过去了,五百人就像滴入沙漠之中的水珠,一下子蒸发了。虽然只有十来里路程,但随军出发的可是有骑马的探子和信使,随时传递战况的。但现在,自从半个时辰之前,就再也没有的动向了。
随城县令心中微跳,暗暗感觉有些不妙。当即有从守军之中,派出了两名探马,向着南面而去。
十里之外,一片凌乱的战场之上,府军士卒正在清扫战场,收编降卒。五百人对上暗中准备的两千余人,结果怎么样,自然不言而喻。在阵亡了三百余人的情况下,其余的二百人都俯首而降了。
“将军,小的已经按照将军说的办了,将军是否答应释放小的弟弟?”先前在县令面前,将一曲人马诱出的信使,在赵询面前沉声说道。
赵询看了看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人,笑道:“做的不错!”
青年脸色僵硬,没有说话。毕竟,出卖自己人,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虽然是为了救下自己亲弟弟的性命,但,这都不是脱罪的理由。在他看来,这对面的府军将军这换,有着深深的嘲讽的意味,起码,在他自己看来是如此。
赵询是真的绝的这小子不错,在击败以及全歼了随城出城的一千士卒后,他就在俘虏之中挑选了这么一个会骑马的人,还是个小军官,什长级别。但其有个亲弟弟也在军中生活,以便相互照顾,恰好一起被抓。赵询经过询问之后得知,这个叫胡志成、胡志义的两兄弟,关系极好。于是乎,赵询就用一个胁迫另一个,去随城诱敌。
本来,赵询也没打算成功,只不过是一试而已。能骗出更好,不能,也不影响大局,只不过攻伐之时,需要出力和损失可能更大罢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面不改色的将一曲人马从紧张万分的随城之中给弄出来了。
看似只不过是一曲人马,但城中少了这一曲人马,对于另一例埋伏在随城之北的弟兄来说,攻伐随城会轻松的多。要知道,随城随是小城,但却是临邑南面的门户。临邑作为唐军后勤重心,自然需要在其周围有阻敌之城护卫。所以,虽然守军不多,但都是正规军,且城池高厚。先前的一千人之中,有五百人是唐军正规军,还有五百人则是征召的新附军。
与其他城池不同,此地虽是临邑南面的门户、卫城,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尤其是梁州府在唐军掌控之中后,这里也算不是多么紧要之地。毕竟,前后左右都是自己的地盘,没什么可防的。因此,这里没有常备的新附军,也就是说,不用为新附军提供兵甲器具、军饷和粮草之类的担心。但是,这里也有不在编制的新附军,平时训练,但不在正军编制范围。所以,这新附军的战力比之其他城池县城之流,要弱的多。
拿掉了一千人,城中还有一千五百人,同样,有五百人是新附军,有一千人乃是唐军。经过这么一骗,城中又少了五百人,剩余的,也不过是五百唐军和五百新附军,已经不能对赵询带来多大的威胁。当然,赵询也不想自己麾下士卒有太大的损失。
一个时辰之后,傍晚时分,红霞蔓延整个西边天空。而随城之上,苦侯了一个多时辰的唐军,终于等来了消息。但结果并不怎么好,因为城上守军只看到了敌军,并未看到被敌军困住的己方士卒,也没有看到随城校尉。
随着敌军越来越近,城上的唐军,脸上终于开始变色。一杆大旗在随微风飘扬,上书“兖州府军”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更让城上唐军感到心惊的是,那旗杆之上,还悬挂这一个首级,那不是别人,正是随城校尉许逸!
“县令大人!他们……他们被俘虏了……”一个军官指着城下府军军阵后方之地,略带惊慌的说道。
随城县令惊抬头,向着后方看去,之间三四百身穿唐军甲胄的士卒被压在一起。不用说,他们就是先前出去的两拨唐军士卒。
旗下,赵询提枪肃立,神情凝霜。一名士卒在赵询的示意下将牛角号从背上卸下凑到嘴里,鼓着腮帮子使劲地吹将起来。
霎时间,沉重悠长的牛角号声已经冲霄而起。
悠长的牛角号声将城上唐军士卒从发怔之中惊醒,这才发现,敌军已经杀到眼前了。
“杀……”赵询长枪一举,厉声吼道。
“杀……”
“杀……”
两千余士卒群起响应,喊杀声声震四野。赵询此举除了震慑敌军之外,还要将敌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更重要的是,还要告诉城中和城西的伏军,要准备行动了。
虽然先前经过了一番厮杀,但士卒们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已经恢复过来。再加上大败唐军,士气大振,士卒们更是不觉得疲倦。此刻,他们恨不得杀入城中。
赵询长枪一顿,牛角号声嘎然而止,原本震天的喊杀声也成了回音。霎时间,从喧闹道寂静。整个随城南门,突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回首望去,麾下士卒们一个个都把腰杆挺得笔直,炯炯有神的眼神直直地凝视前方。赵询心中暗自点头,令他感到欣喜的不单是这些士卒们所展现出来的那股精气神。那些新加入的一千余新兵,此刻也正式融入其中,成为合格的一名精锐士卒。
“弟兄们,我们从博平出发,转战敌军后方,兵不血刃拿下泗阳城,又调动诸县唐军来回奔波与西南。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唐军没有我们想想之中的可怕,不过如此。我们能在敌军环绕之地,来往纵横。今日,我们拿下随城,在此城过夜!拒不投降,则打破城池,让你唐军士卒,一个不留!”赵询厉声喝道。
“打破城池,一个不留!”
“打破城池,一个不留!”
“打破城池,一个不留!”
随城县令毕竟是文官,还是从投靠唐军的随城大户之中选拔而出,对于兵事,兵事很熟悉,他擅长的可是民事,而不是领军作战。
就在县令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南门之外,唐军军阵陡然又响起三声惊天动地地呐喊声,声浪如利箭般刺破了虚空,清晰地传进了城楼上每一名唐军的耳际。
“该死!李曲长、吴曲长,你们乃是军中军官,现在,当如何应对?如此下去,士气必定大跌。”县令皱眉说道。
李姓曲长出言道:“县令大人勿忧,敌军尚无攻城器械,想要进城,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或许,此刻他们就是我了打消我军士气,而非真的攻城。”
县令脸色稍好,道:“如此最好!尔等可小心守好城门,不得擅开城门,违令者斩!”
随县南门,那杆带着人头的大旗正在迎着微风猎猎飘荡,大旗之下,五百骑兵跨马横刀,迎风肃立。再往后,则是两千士卒布城的四个方阵。黑压压的一大片,给城上守军带来不小的压力。尤其是那些没有经过厮杀,只是经过训练的新附军,更为担心。灼热的杀机在每一名府军士卒的眸子里野火般燃烧,他们此刻很激动,与唐作战起,何时有如此强悍的一面?能逼到对方的面前,而对方却苦苦忍受?
“尔等主将已经阵亡,快快打开城门投降,如若不降,打破城池,唐军上下,一个不留!新附军的弟兄们,你们也是梁州府之百姓,或是梁州府府军,如若你等投降,前罪皆免!”城下关林,再次嘶吼起来,向着沉声士卒开始劝降。守城之中之中的新附军,虽然没有反应,但心中却是打起来小算盘。
“我等身为唐军士卒,岂会向地方府军投降?区区数千人,也敢在我军辖地胡作为非?攻下泗阳城,不过是用了阴谋诡计而已,还真以为你们是凭借手中长枪拿下?我唐军在侧有数万大军,随时都能将尔等碾成飞灰。尔等如若知趣,早早离去,方可保全性命,否则,丢了命,后悔晚矣!”城上县令,冷眼四下扫视了依法后,大声冷笑着回应。
他知道,如果城破,亦或者投降,他这样的绝对没有好下场。他可是协助唐军,清剿过境内府军,为唐军平定这里,处理了不少肮脏的事情,可以说,他们这些诸城县令,都是府军最为仇恨的人。要是城破了,府军入了城,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赵询在城下做威逼攻城之势,但始终没有行动。而城上的守军也知道,城下的敌军看似势大,但好像并无攻城之意。虽是如此,但城上守军不敢有任何松懈之意。谁也不敢保证,这下面的敌军是不是在趁自己放松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