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观战的人群当中,有名学校干部低声咳嗽,天已经黑了下來,像目前这样继续僵持下去,恐怕到后半夜也结束不了战斗,而聂司令员今天來学校,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可能把宝贵时间都花费在沙盘推演上。
站在张松龄身边的陈辉闻声抬头,目光与军校干部的目光碰了一下,快速挪开,他读懂了对方的暗示,也愿意做一些主动退让,毕竟这只是沙盘推演,输赢都与现实无关,并且张松龄能在聂荣臻将军手下坚持了两个多小时未显败相,已经给本期所有学员争足了脸面。
想到这儿,他先用左手的食指捅了捅张松龄,然后右手抓起一片代表日军小队的高粱叶,轻轻推出战壕,“我方”
“不要故意放水。”沒等张松龄表态,聂荣臻将军已经大声提出了抗议,“你这个小同志,立场要坚定,还有你”他的目光迅速转向先前低声咳嗽的军校干部,“不要打击同学们的积极性,也不要低估我的肚量。”
“沒,沒”军校干部和陈辉两个都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摆着手解释,“天已经黑了,同学们晚上还要上自修,所以”
“第二小队出击。”张松龄仿佛沒听见周围的声音,迅速从陈辉手里抢过高粱叶,继续向前推进,“目标,进攻方前线指挥中枢,机枪掩护,迫击炮扰乱两侧敌军注意力,阻止他们前來救援,掷弹筒,制造弹幕,第三小队”
“你”聂荣臻先是眉头一跳,随即意识到张松龄的这一招,并非继续了陈辉先前的放水行为,赶紧组织人手,对自家的前线指挥人员进行重点保护,饶是如此,他的应对也稍微迟缓了半步,当分散在阵地上的其他战士冒着被日军迫击炮炸死的风险,赶到指定位置的时候,前线指挥部已经被“日军”搅得一片狼藉。
“我方提请裁判团进行阶段性评估。”
“裁判团认定,守军的反击出其不意,进攻方前线指挥部被捣毁,主要指挥人员受伤,阵亡连长一名,副营长一名,参谋和警卫人员损失三分之二,该小队日军无法回撤,被进攻方全歼。”
结果令人震惊,也令人再次对“鬼子张”的很辣,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为了打乱进攻方的指挥,他居然拿出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作了对方指挥部的殉葬品,而经此一轮血战,进攻方的指挥固然无法保持先前的高效,作为防守一方,他们也彻底失去了反击能力,只能蹲在工事后苦守待援。
“呼叫火炮,定点打击阵地中段第一道战壕和第二道战壕中间位置,五轮急射,。”聂荣臻迅速从打击中回过神來,根据双方目前情况,重新调整策略。
“报告,炮弹,炮弹只能再打两轮了。”旁边担任参谋的学员满脸沮丧,如实向他说明。
“两轮就两轮,给我把所有炮弹都砸出去。”聂荣臻大手一挥,毅然做出决定,随即,又狠狠喝了几大口水,轻轻摇头,“不用申请评估了,他的工事里有专门的防炮洞,两轮炮击,效果非常有限。”
“嗯!”担任参谋的学员纷纷点头,看向对面的目光又恨又爱,恨的是,张松龄居然如此不给面子,硬拖着聂司令员和大伙进入了残局,而爱的是,经此一战,二分校本期军事大队,算是彻底在整个晋察冀军区扬了名,今后八路军再选拔军事干部,大伙肯定都是优先考虑对象。
“迫击炮轰炸进攻方身后,机枪拦截,掷弹筒轰炸对方火力点,步兵分组射击,杀伤敌方有生目标。”张松龄却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继续用冰冷的声音,给进攻方制造新的麻烦。
“本轮评估结果,进攻失利,损失人员一个半班,防守方损失人员半个小分队,右下角工事报废。”
“本轮评估结果,防守方及时退回了工事内,损失人员半个小分队,进攻方后退五十米,重新组织士兵,准备进行下一轮战斗。”
“本轮评估结果”
“本轮评估结果”
随着裁判团的一轮轮评判结果出笼,这场战斗彻底变成了泡蘑菇,进攻方无法顺利全歼日军,防守方也无力反击或者突围,看看时间已经不早,聂荣臻长长地吸了口气,站起身,笑着问道,“你这个小胖子,就准备一直跟我耗下去么,如果是在真实战斗中,恐怕日军一线部队,士气也被你种连番自杀的行为,弄得彻底崩溃了。”
“如果是真实战斗,首长,你早就下令该撤出战斗了,否则,只要日寇的援军一到,您绝对无法平安脱身。”张松龄也站了起來,伸了伸僵硬的四肢,大声回应。
“哦,。”聂荣臻微微一愣,旋即彻底明白了张松龄的真实用意,指了指他的脑袋,大笑着说道,“你这小家伙,敢情从最开始,就沒打算赢。”
“不对,是沒打算只靠自己独立來赢得战斗,事实上,只要拖入僵持阶段,我方已经赢定了。”张松龄笑着摇了摇头,满脸自信,、
“韭菜盒子,韭菜盒子。”周围的同学们大声哄闹起來,齐齐敦促聂荣臻认输,张松龄的话一点儿都沒错,日本人很少放弃深入重围的军队,一旦接到求救电报,肯定会派遣大军前來支援,而八路军低劣的物资供应水平,决定了他们的进击很难保证持续性,发现无法迅速解决对手,只能主动撤离,以免被日方的援军堵住,得不偿失。
“好,愿赌服输。”聂荣臻大手一挥,爽快地承认失败,“走,大伙一道去吃韭菜盒子,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