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很久以前起,我就只能默默地望着你。
虽然无数次擦身而过,你却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是那个过分耀眼的存在,夺去了你原本可以投向我的视线。
不过,如果“这一次”还能找到你的话,我甘愿将你让给他,至于我自己——
会无怨无悔地接受你给我下的任何定义。
那场艰辛异常的塞壬护卫战,已经是约一周前的事了。
渐渐恢复了常态的骑士团成员们则开始收拾心情,一边抓紧时间享受剩下的寒假,一边准备快要到来的新学期。
“唔……剑仪,明天和我出去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川菜馆的水煮鱼很好吃,价钱也很公道……”
听着话筒里游光格外不自然的声音,“巡礼骑士”奇怪地问:“光大人,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一出了?”
耳边顿时“呃”了一声。游光觉得手心已经全是汗了,但还是尽量口齿清晰地回答;“原因呢,有很多诶……你也知道的……”
幸好剑仪及时反应过来,然后微微一笑。
“光大人,什么理由都好,但是,请不要给属下造成您想要‘还人情’的错觉。”
“……那、那就是出于私人感情的邀请啦!这总行了吧!”
然而,掌剑官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那么,请问光大人对属下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啊?”一句半认真的笑语传了过来。
“……罗、罗嗦!总之明天上午10点在学校门口不准迟到!!”
啪地按下手机的挂断键,“圣堂骑士”埋进靠垫里的脸颊已经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了。
“流火,肃霜最近怎么好像不太精神?”
岳家母亲终于注意到了异常,询问起双胞胎中的哥哥来。“不要紧,妈妈,只是上次‘工作’的时候出了一点事。”红发遮住右眼的少年回以平淡的微笑,“我会让他开心起来的。”
母亲明白,家里多亏了这两个骑士儿子才省了一大笔开支,所以面对他们的“雇主”的指示,做父母的也不便插手。“那我去做饭了,你好好陪弟弟啊。”她摸了摸流火的头,才消失在厨房里。
兄弟二人的房间内,蓝灰色头发的少年坐在桌旁发愣,直到兄长来到身后,抱住了他的脖子。
“肃霜……还是觉得不舒服?”
“对不起,哥,我……连这点困难都摆脱不了……”
肃霜抓紧了他的手腕。“不用道歉……能直接承受那种魔物的目光的,恐怕也只有我们的御座大人了。”流火感慨道,“我们可没有时间总是回顾过去的战斗,还得抓紧前进不是么?”
明明是仅差了几分钟的双胞胎,为什么总像差了好几岁一样呢。
肃霜歪着头笑了起来,转身故意拨开兄长右眼处的刘海:“既然哥哥这么,等会儿就帮我做了政治作业吧。”
这天上午旌姬会出现在校园里,是因为上司的一个电话。
“大团长有要事通知全体第一和第二阶级,不过不是开会,各发一套文件而已。”魅堂如此告诉她,“我不便提前透露内容,舀回家以后要仔细阅读啊。”
然而,从现场的氛围就能猜到事情并不简单。理事长室里,骑士们带着不同程度的严肃表情,依次从苍后手上接过没有任何标记的档案袋,再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好。“又要开始了……”巧妤秀眉紧锁,掂着那厚厚的东西呢喃道。
“……巧妤学姐,抱歉,我太不了解情况……”黑发少女小心地拉拉她的袖子,“文件里写的是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吧?而且,大家似乎都已经经历过了?”
“这种时候倒是意外地敏锐呢,旌姬妹妹。”明珠莞尔,“你的都没错,具体内容回去看看就明白啦。不过提前给你一点建议,读了以后可不要太紧张哦。”
旌姬莫名其妙地把目光投向魅堂,“牙之御座”郑重地点点头,把一个同样的纸袋交给了她。“你的份里有我特别加入的内容,好好保管。”他吩咐道,“没事了,回家吧。”
——真的“没事”了吗?
佳丽在靖翔身边低头不语;星晨攥着拳一脸跃跃欲试;叶莺正托腮沉思,似乎还望了自己一眼。“好了好了,解散!”苍后及时驱散了这股诡异的气氛,“离开学还有一周,各位该收心了哦,尤其是高三的几位,这可是最后一个学期了。”
靖翔、韶真、明珠和剑仪立刻行礼表示“明白”。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御座主仆走下楼梯的时候,旌姬怀抱纸袋纠结了半天,终于在踏上中央大道的一刻开口了。
“那个,魅堂大人……!”
“嗯?怎么了?”
旌姬原地僵了片刻,眼睛像在拼命思考似地闪烁着。魅堂静静地等着她的下一句话,结果只等到这么几句:
“啊……我仔细想了想也没什么的……没事了,请您别在意,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金眼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随从的样子,估计追问也得不到答案,便告别她回宿舍楼去了。旌姬目送着上司的背影消失,才苦闷地吐出一口气来。
果然还是没法告诉他……算了,期待今晚的家庭聚会吧。
太阳渐渐升高,校园里也稍微温暖了些。旌姬慢步走向校门,正想着要不要去逛逛再回家,眼前却突然投下一道熟悉的影子。
“唷,上午好啊,旌姬。”
“……银弦学长?你怎么也在学校?”
眼镜学生会长穿着浅色风衣,双手插袋露出愉悦的笑容。“快开学了,所以提前到学生会整理一下。”他耸了耸肩,“我是会长,这种事当然要一马当先啰。”
“不愧是银弦学长,堪称表率。”旌姬笑道,“正好骑士团的会刚开完,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已经做好了,谢谢你的好意。”银弦推了一下眼镜,“倒是旌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呢?”
黑发少女沉默了片刻:“……回家。”
对面的人朝她靠近了些:“不先自己庆祝一下么——生日?”
啪啦一声,旌姬怀里的纸袋狠狠地亲吻了地面。“学、学长你是从哪里……!”她惊讶地后退了几步,“难道是学籍档案?”“我的副会长真是太不像话了,明明都看过,他竟然没记下来。”银弦拍了拍她的头,“我们出去逛一圈,给你买件礼物吧。”
结果,旌姬迷迷糊糊地随着他往外走,出了大门还未发一言。是的,今天是她的生日,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对某个人出来。“旌姬,你干吗不告诉我的副会长?”银弦边走边问。
“我一向觉得,主动把生日告诉别人是不好的。”黑发少女低声回答,“不管是多亲密的朋友,这样做都有讨要礼物的嫌疑,所以除非对方自己查出来或者询问,否则我不会。”
“太认真了吧,要是连你都当不上骑士,我跟理事长没完。”银弦不禁失笑,“不必如此,对方真的重视你的话,只会认真地记下日期,然后在那一天给你惊喜——比如我。”
“……银弦学长,陪我出去真的不耽误你的时间?”
眼镜少年大方地笑道:“我们认识又不是一两天了,朋友的生日怎么能装作不记得呢。”
旌姬感激地向他点点头,心里则隐约浮上一丝异样的感觉。
果然,不一样——比起魅堂大人的话。
自己虽然不擅长察人,起码也知道银弦的品质。这个精英学生干部狡猾、高傲,而且自我中心,可为什么对自己来,就只是一个令人心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