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村大将并不知道,他想保住山西只能是一个幻想,如果他到第26、第27师团的野战医院看看,就不会这样想了。
这两个师团的野战医院里早已人满为患,枪炮和空中轰炸造成的倒还是少数,最要命的是有大批大批浑身发黑、口咽部溃烂、连呼吸都越来越困难的病号。军医们都知道他们中毒了,却不知道他们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应该怎么解!
第27师团的野战医院中充斥着中毒的士兵濒死的嗬嗬喘息声,这些士兵都是在两三天前就躺下了,人数还不少,足有两千多,弄得野战医院手忙脚乱,根本就忙不过来。医生发现这些中毒患者症状出奇的一致,都是口咽部溃烂,双目失明,呼吸渐渐衰竭,最终因为无法呼吸而悲惨地死去。这个过程来得极其痛苦,而且极其漫长,让人看着就胆寒!
军医小野戴着口罩带着助手走进野战医院,发现一夜之间,医院里又多了几十具尸体。他皱着眉头打了个手势,有人抬着担架进来将这些尸体搬上去然后抬走。他去看那些一息尚存的患者,那些患者瞪着快要失明了的眼睛,嘴巴吃力地张合着,发不出声音,但精通唇语的他还是读懂了他们想要说的话:
求求你了,给我们个痛快吧!
小野知道他们很痛苦。他们所遭受的一切俨然一场加长版的活埋,而且是持续好几天的活埋,直到咽气,他们的头脑都保持着清醒……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该死的支那军人,居然敢给英勇的皇军投毒?必须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他低声安慰那些患者一番,没有对他们实行治疗。这几天来他已经意识到,治疗是没有用的,这些倒霉的家伙中的是必死的剧毒,没有解药,治疗只是延长他们的痛苦而已。
院长走了过来,问:“情况怎么样?”
小野说:“非常糟糕,又有五十多人死了。”
院长看看那些不成人样的患者,说:“明天和后天死的会更多。”
小野问:“找到源头了吗?”
院长说:“到我的办公室说。”
当着这些奄奄一息的中毒者的面说他们是如何中毒的似乎不大适合,小野点了点头,跟着院长,来到他的办公室。
院长关上门,戴上手套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小块饼干:“这就是源头。”
小野愕然:“这不是前线部队击溃八路军,攻占他们的补给基地后缴获的战利品吗?”
院长说:“是战利品,也是催命符。我解剖了好几名遇难者的尸体,发现他们的胃里都有这种饼干的残留,而这种饼干有剧毒……那里面含有高浓度的硫酸二甲脂,具体制备工艺还不清楚,反正毒性极大,而且无色无味,能迅速被人体吸收,但发作起来并不快,至少两天内人的生命体征都能维持正常————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人防不胜防!”
小野失声叫:“是八路军在向我们投毒?这怎么可能!他们连像样的炸药都做不出来,怎么可能能生产出这么恐怖的毒药!”
院长冷然说:“他们连沙林毒气都有,为什么不能有一种无色无味且中者必死的毒药?”见小野还不信,他补充:“我跟第26师团的野战医院院长通了电话,他们那边同样有一千多名中毒患者,症状跟我们的完全一样,而且都是在吃了从晋绥军手中缴获的饼干后中毒的!”
“而晋绥军的饼干,是八路军提供的!”
小野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好毒啊!”
院长神情凝重:“最毒的是中毒者能在至少两天之内保持生命体征正常、稳定,让人防不胜防!这种剧毒完全击中了皇军的要害,这意味着皇军在战区缴获的每一粒粮食都可能含有剧毒,而食用这些粮食的士兵在至少两天内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
仗打了这么多年,日本早就破产了,从1940的开始,国内非但不能为侵华日军提供除枪炮之外的军需物资,还得依靠日军从占领区掠夺粮食运回国去,国民才能填饱肚子。换句话说,侵华日军现在纯粹是以战养战,上战场的时候能携带的补给品是非常有限的,一旦吃完了,就只能依靠抢粮继续维持作战,抢到什么吃什么,抢不到就只能饿肚子。直接后果就是很多日军士兵受伤之后都不愿意去野战医院,坚持要留在一线部队,理由是自己伤得不重,还能尽一分力,真正原因则是留在一线部队还能抢到点吃的,如果去野战医院,十个有九个得活活饿死。现在中国军队手里有了这么恐怖的剧毒,一旦在战区大量投放……
估计被毒死的日军比战死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