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剑强二话不说,打开背囊从里面拿出一包未开封的友坂式枪弹,从中取出一发,用战术刀飞快的在弹头上刻出一个十字形豁口,然后用一块小小的木片和几个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组合在一起,往雪地里一埋:“这个也是地雷!这种地雷没啥威力,顶多打碎人半个脚掌,好处是能带很多,我随身都能带一两百枚满山跑!”
侦察兵们大眼瞪小眼,一脸懵逼。
这时,敌军的身影已经在林子中显现,正如江辉所说,伪军被安排在最前面,充当两条腿的全智能扫雷坦克,日军则躲在伪军后面,吆喝着让伪军走快点。他们在山东驻扎了这么多年,年年都被土八路种种匪夷所思的地雷炸死炸伤一大堆人,早就学乖了,知道跟土八路打仗越勇敢的死得越快,尤其是在追击的时候,谁做尖兵谁倒霉,不是挨冷枪就是踩上地雷,或者被伏击,反正绝对没有好事。反正在他们眼里伪军都不算人,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他们都会让伪军打头阵,有地雷也是伪军先踩上,有伏击也是伪军挨着,伪军死得再多也只算是物资消耗,他们不会心疼的。
钟文育见状,略微迟疑了一下,说:“听薛同志的,能不开枪尽量不要开枪!”他很清楚,他们的目的就是拖时间,拖得越久大部队走得越远,打死多少敌人倒在其次。而且他打心里看不起伪军,虽说现在侦察连弹药前所未有的充足,完全可以放开了打,但用这些弹药来消灭伪军,真的太浪费了,能用地雷教训他们的话还是尽量用地雷吧。
于是,侦察连保持沉默,就这样潜伏在雪地里,冷冷地看着伪军沿着他们留下的脚印,一步步走向薛剑强布设好的雷区。
很显然,伪军也很了解八路军惯用的战术,所以他们畏畏缩缩的,每一步都非常谨慎,一个个东张西望,惊恐和畏惧都写在脸上了。日军在后面不耐烦的斥责着,让他们走快点,伪军则心里骂翻:“嫌慢你们怎么不自己走前面?这每走一步都可能踩上地雷啊,还快快快,快你妹啊,我们可不想那么早去投胎!”
心里骂归骂,他们可不敢顶嘴,只能硬着头皮加快脚步。
不难想象,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尖兵现在心里肯定很崩溃,在他眼里,这白茫茫的雪地就是一张血盆大口,随时可能将他连皮带骨一口吞下去,毛都不用吐一根。每往前走一步他都提心吊胆,生怕踩上地雷————真要是踩上了地雷,被当场炸死还算痛快,要是给炸断了腿,那才叫生不如死,日军是绝对不会用宝贵的药品救治他们的,自生自灭吧!
脚下似乎有东西……
哦,是截露出地面的树桠,不是地雷,还好还好。他暗暗松了一口大气,看样子自己运气还不错嘛!
轰!
这样的念头刚刚从脑海闪过,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在耳畔炸开,碎肉与胫骨碎片齐飞,他跤仆倒在地,抱着失去知觉的右腿,呆呆的看着光秃秃的、筋骨毕露的小腿,过了整整三秒钟才蓦地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凄厉狂叫声!
伪军骇然惊呼:“地雷!有地雷!!!”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又有一名走得比较靠前的士兵左腿炸开一团血雾,半截小腿给生生炸碎了,倒在雪地中满地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随着他痛苦至极的翻滚,一股股混合着骨髓的鲜血从那骇人的血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雪地。
凄厉得不似人类的惨叫声让伪军士兵汗毛倒竖,纷纷尖叫着惊恐地往后退,生怕再往前一步便步了那两个倒霉蛋的后尘,被炸成瘸子。日军大怒,用刺刀指着他们后背厉声喝:“不准后退!不准后退!”
王清腿都软了,向猪口哀求:“猪口君,土八路在前面布了很多地雷,一眨眼我们就被炸残了两个啊!赶紧让你们的工兵去排雷吧,不然我们没法前进的!”
猪口咆哮:“八嘎!区区几颗地雷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军人的勇气和毅力的!?”
王清赌气说:“反正不把地雷排队,我们是没法往前走了!我们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前面有地雷还傻愣愣的往前撞!”
两个人就这样吵了起来,日军士兵和伪军士兵也加入战团,指着对方的鼻子喷得唾沫横飞,而那两名伪军士兵的惨叫声越发的凄厉,响彻山林,整片山林一时间变得热闹非凡。
钟文育看了看那两个已经成为血人的伪军士兵,低声说:“这地雷……真的只炸伤不炸死?”
薛剑强说:“只炸伤不炸死。炸伤比炸死更能打击敌军的士气。”
这话真的太正确了。不信?看看那帮伪军脸上那惊恐的表情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