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风轻轻扭过她的螓首严肃的说道:“蓉儿,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人。”照现在来说,邢风说的这句话是没有错的。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因为他说的是‘这个世界’。
黄蓉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不再深究,转而又看向场中。邢风也是暗自长出一口气,暗道:“唉,女人啊。真是爱猜想的动物,自己只不过看了看穆念慈,她就以为自己要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有的男人好像也是这样!比如说,我自己!”
摇了摇头,不在瞎想,也抬头瞧起场中。就见场中锦旗左侧地下插着一杆铁枪,右侧插着两枝镔铁短戟。只见那少女和身旁的一个中年汉子低声说了几句话。那汉子点点头,向众人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路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上斗胆比武招亲。凡年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能胜得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在下父女两人,自南至北,经历七路,只因成名的豪杰都已婚配,而少年英雄又少肯于下顾,是以始终未得良缘。”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抱拳说道:“beijing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侠士必多,在下行事荒唐,请各位多多包涵。”
邢风见这穆易腰粗膀阔,甚是魁梧,但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皱纹,神se间甚是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打了补钉。邢风暗道:“这就是金大笔中的那个妻子被夺,儿子不认,最后自杀了事的苦b杨铁心了吧!今ri一见,果然如此!”
杨铁心交代之后,等了一会,只听人丛中一些混混贫嘴取笑,又对那少女评头品足,却无人敢下场动手,抬头望望天,眼见铅云低压,北风更劲,自言自语:“看来转眼有一场大雪。唉,那ri也是这样的天se……”转身拔起旗杆,正要把“比武招亲”的锦旗卷起,忽然人丛中东西两边同时有人喝道:“且慢!”两个人一齐窜入圈子。众人一看,不禁轰然大笑起来。原来东边进来的是个肥胖的老者,满脸浓髯,胡子大半斑白,年纪少说也有五十来岁。西边来的更是好笑,竟是个光头和尚,那胖子对众人喝道:“笑甚么?他比武招亲,我尚未娶妻,难道我比不得?”那和尚嬉皮笑脸的道:“老公公,你就算胜了,这样花一般的闺女,叫她一过门就做寡妇么?”那胖子怒道:“那么你来干甚么?”和尚道:“得了这样美貌的妻子,我和尚马上还俗。”众人更是大笑起来。穆念慈脸呈怒se,柳眉双竖,脱下刚刚穿上的披风,就要上前动手。杨铁心拉了她一把,叫她稍安毋躁,随手又把旗杆插入地下。这边和尚和胖子争着要先和穆念慈比武,你一言,我一语,已自闹得不可开交,旁观的闲汉笑着起哄:“你哥儿俩先比一比吧,谁赢了谁上!”和尚道:“好,老公公,咱俩玩玩!”说着呼的就是一拳。那胖子侧头避开,回打一拳。邢风见那和尚使的是少林罗汉拳,胖子使的是五行拳,都是外门功夫。和尚纵高伏低,身手便捷。那胖子却是拳脚沉雄,莫瞧他年老,竟是招招威猛。斗到分际,和尚猱身直进,砰砰砰,在胖子腰里连锤三拳,那胖子连哼三声,忍痛不避,右拳高举,有如巨锤般锤将下来,正锤在和尚的光头之上。和尚抵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下,微微一楞,忽地从僧袍中取出戒刀,挥刀向胖子小腿劈去。众人高声大叫。那胖子跳起避开,伸手从腰里一抽,铁鞭在手,原来两人身上都暗藏兵刃。转眼间刀来鞭往,鞭去刀来,杀得好不热闹。众人嘴里叫好,脚下不住后退,只怕兵器无眼,误伤了自己。穆易走到两人身旁,朗声说道:“两位住手。这里是京师之地,不可抡刀动枪。”那两人杀得xing起,哪来理他?穆易忽地欺身而进,飞脚把和尚手中戒刀踢得脱手,顺手抓住了铁鞭鞭头,一扯一夺,那胖子把捏不住,只得松手。杨铁心将铁鞭重重掷在地下。和尚与胖子不敢多话,各自拾起兵刃,钻入人丛而去。
众人轰笑声一片,邢风和黄蓉也是嬉笑连连。就在这时,忽听得鸾铃响动,数十名健仆拥着一个少年公子驰马而来。那公子见了“比武招亲”的锦旗,向那少女打量了几眼,微微一笑,下马走进人丛,向穆念慈道:“比武招亲的可是这位姑娘吗?”穆念慈红了脸转过头去,并不答话。杨铁心上前抱拳道:“在下姓穆,公子爷有何见教?”那公子道:“比武招亲的规矩怎么样?”杨铁心说了一遍。那公子道:“那我就来试试。”
邢风见这人长得还挺俊,当然比起自己还差上不少。约莫十仈激u岁年纪,一身锦袍,服饰极是华贵,心道:“这货应该就是认贼作父的杨康了!不过现在他还是金国小王爷,完颜康。”
想完,就见杨铁心抱拳赔笑道:“公子爷取笑了。”杨康道:“怎见得?”杨铁心道:“小人父女是江湖草莽,怎敢与公子爷放对?再说这不是寻常的赌胜较艺,事关小女终身大事,请公子爷见谅。”杨康望了穆念慈一眼,道:“你们比武招亲已有几ri了?”杨铁心道:“经历七路,已有大半年了。”杨康奇道:“难道竟然无人胜得了她?这个我却不信了。”杨铁心微微一笑,说道:“想来武艺高强之人,不是已婚,就是不屑和小女动手。”杨康叫道:“来来来!我来试试。”缓步走到中场。
杨铁心见他人品秀雅,丰神隽朗,心想:“这人若是个寻常人家的少年,倒也和我孩儿相配。但他是富贵公子,此处是金人的京师,他父兄就算不在朝中做官,也必是有财有势之人。我孩儿若是胜过了他,难免另有后患;要是被他得胜,我又怎能跟这等人家结亲?”便道:“小人父女是山野草莽之人,不敢与公子爷过招。咱们就此别过。”
杨康笑道:“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你放心,我决不打伤打痛你的姑娘便是。”转头对穆念慈笑道:“姑娘只消打到我一拳,便算是你赢了,好不好?”穆念慈道:“比武过招,胜负自须公平。”人圈中登时有人叫将起来:“快动手罢。早打早成亲,早抱胖娃娃!”众人都轰笑起来。
邢风看到着,已经不耐烦了。毕竟有个‘高富帅’完颜康在自己面前如此得瑟,心中已经烦不胜烦了。再加上他有意促成穆念慈和郭靖这一对,哪里能让杨康再得瑟下去。当即大喝一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