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别过头,“这是你爸妈的要求,因为……因为那天我也在车上,开车的是我。”
笛玉瞪大了眼睛,脸涨得通红,“到底怎么回事?”
柴玉忍住眼眶里的湿润,从头开始讲,“你爸爸叫木槿沛,你妈妈叫兰欣,你……叫木迪。那天你生ri……”
“我生ri就是我爸妈的祭ri?”笛玉喃喃自语。
柴玉苦着脸点头,“那天我们出来庆祝,喝了很多酒,你爸爸说打车回去,我偏要自己开车,他们不放心我一个人……”
笛玉已经可以猜测后面生事,大声叱问:“你喝多了为什么还要开车!?”
他现在应该叫木迪了,他怎么没想到自己在阳光学校暂用的名字竟是他真正的名字。
柴玉没有解释,通常喝高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车祸是个谎言,他今天的话半真半假,情感却是真的。他在木迪面前低下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爸爸妈妈。”
木迪愤慨地瞪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死了!你却没死,为什么!!?”
柴玉脸上也滑下泪水,他没有擦拭,吸一下鼻子,接着道:“他们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要我至少把你养到十八岁。”
柴玉忽然笑起来,笑得很苦,“他们明知道我是混蛋,明知道我连车都开不好却还把你交给我,我知道,他们其实不是把你托付给我,而是把我托付给你,他们怕我想不开,所以才故意要求我抚养你……”
柴玉摇着头,泪流满面,“他们是非常伟大的人!”
“你却是个混蛋,混蛋!”,木迪忍不住怒吼,一脚揣倒了非常喜欢的哈雷。
柴玉点着头,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木迪一怔,柴玉将刀柄递给他,“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改名叫笛玉吗?因为我希望你与玉为敌。”
“玉”自然就是指柴玉,木迪愣住了。
“你可以杀了我,我绝对无怨无悔,我已写好遗书,表明我是自杀的。”柴玉一手匕一手信。
木迪大吼一声,夺过柴玉手里的匕,却没有刺向他,而是远远地扔飞到草丛里,那封信也被他撕成粉碎。“我恨你!”他大叫一声,转身跑远,哈雷不要了。
柴玉愣愣地看着他狂奔而去的背影,被撕碎的信纸洒落在他身上。
柳如烟和柳寒冰从暗处走了出来,柳如烟捧起柴玉的手,用力地握住。
柴玉道:“阿冰,你去跟着他。”
柳寒冰点点头,飞奔去。
柳如烟道:“阿迪虽然生气,但他并不恨你,你不要再自责了。”
柴玉道:“我骗了他。”
柳如烟道:“这是为他好!”
“我本该为他们偿命的!”柴玉双目通红。
柳如烟摇着头,“你该好好活着,抚养他们的孩子并保护他。”
柴玉沉默了,柳如烟知道自己的话对他终究是有用的,他并不畏死,甚至早已打算死了,但柳如烟改变了他。
木迪这一跑就跑到天黑,他停下脚步,全身都是汗,累得几乎虚脱,这种疲惫感有个好处就是让他的心痛减轻了许多。
路边有个小摊,他从冰箱拿了瓶水,咕咕灌了下去,又叫了一碗牛肉丸。他很饿,他以为自己要吃很多,但只吃了一口,便再也难以下咽,不是因为不好吃,只是因为不想吃。
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想打给叶若,又想起她要高考不该打扰她,茫然四顾,黑黑的夜空,举目无亲,突然袭来的孤独感让他忍不住流下泪来。无父无母,现在连师傅也不再是师傅。
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不觉间笛玉竟到了阳光学校,看到校门时他惊愕地笑了,原来他竟很怀念这个地方。
他没有进学校,也没回自己的公寓,对他来说,那个公寓已不是他的,是柴玉的,他不想再进去。
他敲了敲叶若的门,果然没人答应,他苦笑一下,上了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夜空依稀可以看到几颗星星,小时候漫天繁星的美景再也看不到了。他开始喝酒,啤酒、白酒、葡萄酒,各种酒来者不拒,他成心要醉倒自己。
柳寒冰一直暗中跟着他,直到柴玉来了,她才离开。
第二天木迪醒来时现自己躺在床上,熟悉的床,正是他一贯睡的那张。
客厅里柴玉坐在沙上,双目布满血丝,烟灰缸里装着满满的烟头,看情形是一夜未眠。
木迪脸se冷漠,也不看他,直接往门外走。
柴玉道:“该走的是我,这公寓是用你爸妈的钱买的,是属于你的。”
木迪停下脚步,柴玉站了起来,“你可以恨我,如果你想杀我为你父母报仇的话,随时可以动手,或者你要我自杀,我也一定做到。”
木迪心里闪过这两种可能,他现自己绝对无法对柴玉下手,让他自杀也许是个好主意,但他这个想法仅闪了一下就消散了。他知道柴玉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但他也突然明白了,自己虽然恨他,但绝对也不想他死,所以他还是没有开口。
柴玉吸口气,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你爸妈的遗产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ri。另外我想跟你说的是你要注意隐藏身份……”
“不用你管!”木迪冷冷地说。
柴玉无奈,鼻子里出一声叹息,接着说:“你爸妈生前有一些很可怕的敌人,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父母的名字,包括叶若。”
木迪气极,“我说了不用你管。”刚刚得知自己父母的名字,竟然被要求将其隐藏,这的确过于残酷。
“如果有人查到你的身份,不只你有危险,你身边的人也有危险,你可以保护好自己,叶若呢,你觉得她能保护自己吗?你能时刻在她身边吗?”柴玉突然怒目一瞪。
屋里一片沉默,“叩叩叩”敲门声显得异常响亮。
木迪伸手要去开门,身边一阵风掠来,柴玉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以严厉的目光阻止了他。
柴玉透过猫眼往外看,大声问:“谁?”同时拉着木迪来到电视柜前,打开电视柜,拉开隔板,隔板后面竟有一个小空间,木迪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竟完全不知此事。
柴玉示意木迪进去,木迪甩手不干,柴玉瞪着他,目光严厉又含着诚恳。
门外的人答道:“我们是赏金猎人协会执事,请开门!”
木迪脸se一变,柴玉似乎早已知道,低声道:“你进去,我能处理好,我把他们引开后你马上离开,另外找个住的地方,不要找我。进去!”
把木迪按了进去,关上柜子,柴玉刚刚转身,便听“嘭”一声,门已被撞开,两个黑衣冷酷男持枪闯入,他们一身同样的打扮,胸口挂着一个猎人协会铭牌。
柴玉指着门,道:“要赔的。”
一名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我们会赔的,我赔副棺材给你。”
“我给你写副挽联。”另外一人没有笑,因为他不是开玩笑。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柴玉脸se一变,惊慌地往后退,撞到茶几,摔倒在地,“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会长要见你,如果你配合的话,你可以竖着去,如果你不配合,会长也不介意你横着去!”两名黑衣人的手已插入上衣内里,随时可能拔枪出来。
“我已经退出协会了。”柴玉大叫。
“进协会容易,退出却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